第二十二章 天衣无缝
回去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回到研究中心，向朝阳把明月送回家，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担心，然后立即约楚天和李安见面。
出了这等大事，李安早已在中心等候他们，三人来到射击训练室，向朝阳发泄般的打了几十发子弹才停下来，三人来到休息室坐下，楚天给每人冲上了浓香的咖啡。
“这是敌人一次精心策划的重大阴谋行动！”向朝阳喝了一口咖啡，语气肯定的说道：“其动机可能是对上次行动导致对方重要情报人员伤亡的报复，也可能还有其他原因。但不论是何种原因，这种行动已经突破和平时期情报工作的底线，在我国境内实施这种可能导致重大人员伤亡的行动绝对不能容忍！”
“朝阳，你确定这次山崩不是自然灾害？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楚天疑惑的问道。
“我非常确定这不会是自然灾害，我曾经在一家自然灾害智能防治科技公司工作过。当时公司受政府当局的委托，开发一款地质灾害智能防治系统，我作为项目主要开发人员，为了工作需要，系统的学习了地质学知识，同时针对我市的地形地貌和地质结构开展了实地调查。其中喀斯特地貌是我调查的重点。像神女山这种典型的喀斯特构造是由于海水淹没陆地时海水中的二氧化碳和钙离子等化学离子反应形成碳酸盐沉积所形成的的岩石，质地均匀，结构稳定，如果不受外力影响上亿年也不会垮塌。虽然雨水具有侵蚀能力，会在山体中形成复杂的溶洞系统，溶洞发育到一定程度也会坍塌，天坑就是巨型溶洞坍塌形成的，但那是向下向内坍塌，而不是像这次一样山体受到压力向外崩裂跨塌。所以在山体崩裂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自然原因造成的。”
“那你当时是如何判断山体会崩塌的？”这是楚天最佩服的地方，也是这次他们能够死里逃生的关键原因。
“为了调查喀斯特地区的内部地质构造，我曾经深入过许多溶洞，有些溶洞深入地下几百米。这些溶洞在山体内部错综复杂，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就像人的血管，由细小的毛细血管汇聚成大动脉。在这些溶洞的深处，会形成一些地下湖泊，里面有许多沉积泥土，这些沉积物经由上亿年沉积而成，其味道和物理特性与地表泥土有很大的不同。我当时发现这些深达地下几百米深的沉积土从山体中溢出，感觉很反常，加上小王听见人工爆破的声音，我判断可能是有人寻找到溶洞系统中的主泄水管道，实施爆破，堵塞山体中的排水通道，这样山体中的溶洞系统就会形成巨量的积水，对山体造成极大的压力，从而引发山体的爆裂崩塌。”向朝阳解释道。
“好险！幸好朝阳你知识渊博，我当时虽然感觉不对劲，过来提醒你，但也不知道那里不对劲。”楚天后怕的说道。
“这次侥幸脱险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小王精通爆破专业知识，同时具有很强的职业敏感性。师傅你就更不要谦虚，若是没有你的谨慎和当机立断，如此大规模的群众撤离根本就不可能。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还没有想通，要实施这样一个精密的计划，首先至少要有足够的准备时间，调查当地的地质情况，计算山体崩裂所需要的压力和水量，预设爆破地点。其次要算准当时有足够的雨量，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可是我们确定去神女山露营也就这两天的事情，而且知道的人极其有限，二是我当时已经查过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是晴天，即便有雨也是夜间零星小雨，绝对达不到如此降雨规模。”向朝阳疑惑的说道。
“这也是我担心把这次事故作为人为事故的原因，我们有没有可能发现对方爆破的证据？”楚天问道。
“已经没有可能，对方选择爆破的地点位于山体深处，可能在几百米深的地方，而且爆破后经过雨水洗刷和垮塌山体的掩埋，原有的溶洞系统已经破坏，已经毫无踪迹可寻。”向朝阳肯定的回答。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已经无计可施？”李安气愤的说道。
“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过几天待这件事关注度降低以后我们再去现场调查一次。”向朝阳说道，楚天和李安点头答应。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做好晚饭，向朝阳默默的吃着饭，心里还在想着神女山发生的事情。母亲见他一言不发和沉默的表情，还以为他和明月闹了别扭，试探着问道：“你和明月出去露营还顺利吧？”
“嗯，很好很精彩！”向朝阳回答，继续思考自己的问题，母亲见状只好摇摇头，年轻人的事情她也不好多问。可是当她把目光转向电视看新闻联播时，她的目光顿时瞪得老大。新闻报道说神女山上发生山体崩塌特大自然灾害，画面中的神女山草原一片狼藉，巨大的石块布满草原临山的一面。有位著名的地质专家正在接受采访，分析这次山体崩塌的原因，推测可能是溶洞内部坍塌堵塞了山体中的排水管道，造成山体内部大量积水，面向草原一面的山体承受不住巨大压力而崩塌。原因与向朝阳当时的判断基本一致，但是专家解释为自然原因，他不知道具体过程，做出这样的解释也说得过去。
母亲看着新闻，掉头看着向朝阳，由于安全部门事后即刻知会了当地政府，新闻中并没有出现关于他们的信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向朝阳撒谎说：“母亲，我们当时在神女山另外一个草原露营，所以没受影响，你看，我们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嘛。”母亲听了也就没再追问。她老人家不怎么上网，在一些微信群中一个年轻人拯救几千人生命的微信在疯传，不过当时大家忙着撤离，加上夜黑，没有来得及拍照，无图无真相，加上有关部门的刻意降温，大家传传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明月来到宿舍，看得出她昨晚没有休息好，美丽的双眸充满了忧虑。两人的关系已经突破最后一层障碍，没有了隔阂，相拥着躺在床上，轻轻的抚摸着明月柔发，向朝阳顿时觉得内心无比的宁静。
“朝阳，能够告诉我昨天是怎么回事？”明月实在忍不住，幽幽的问道。
“明月，这个事情很复杂，我还没有搞清楚全部真相，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这一次危及到明月的安危，是向朝阳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每个人都有逆鳞，也就是核心利益，一旦冲突，那就是不死不休。难道上次行动死去的女人，也是对方某一位核心人物的逆鳞？才会让对方不顾冒着引发外交冲突的危险，开展疯狂的报复。想到这里，向朝阳心中一个激灵，顿时犹如打开了一扇门，思路顿时开阔起来，同时也更加担忧，那明月会不会是对方报复的重点对象？为了明月的安全，他决定不再隐瞒，继续说道：“明月，有些事情你已经涉及其中，你必须知道，但是要注意保密。”
“嗯，我知道，我也接受了保密训练的。”
“我考上你父亲的博士以后，有间谍机构对我开展了几次行动，一次比一次来的激烈。”他从小青山中遇险，到秦总对他的收买和对方派出美女特工对他的行动一一告诉了明月，然后说道：“我怀疑这一次是他们对上一次行动失败的报复，为了你的安危，在没有把这个间谍组织拔掉以前，我想让你休学一段时间，呆在研究中心，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你的安全，同时你也可以照顾一下师母，如果你同意我会向教授提出建议。”这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听得明月胆战心惊，把向朝阳抱得更紧，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嗯，我听你的安排，但是我真的好担心你的安全。对方看来会不死不休，这个仇要怎么才能化解得开？”女孩子心地善良，想得是和解。但是这国仇家恨，那有化解的可能。
“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一方不倒下，战争便没有结束的时候。”向朝阳叹气道。他曾经也有简单美好的理想，一纸文凭，一位佳人，伴其才子一生。现在好像都实现了，文凭、美人皆在手，但责任也变得无限大，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两人都是明白人，静静拥着对方，感受这幸福的平静，珍惜这美好的拥有，明天会迎接怎样的挑战，谁也无法知道。也许是为了忘却那惊惧的山崩，也许是想起那帐篷中的刻骨销魂，慢慢地两人身体的热度又升了起来。探寻到怀中玉人的樱唇，两人热情的激吻起来。没有了初次的羞赧和生涩，一切都变得更加的美好和顺畅，顷刻间激情的身体变得火热，哪怕一缕薄纱好像都成了障碍，彼此都想完整的融入对方，安慰对方，房间里顿时春色无边，佳音不断。
良久，向朝阳满足的拥着怀中的玉人，心中阴霾散去，斗志昂然，暗暗发誓，哪怕牺牲自己的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也绝不让明月受伤害。
过了几天，神女山山崩事件渐渐平息。人类进入网络时代以后，各种信息进入爆炸时代，世界各地的新闻层出不穷，人们的注意力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天，向朝阳、楚天、李安，小王再次来到神女山崩塌现场，现场还有一位向朝阳特意要求楚天从安全部请来的一位气象专家李教授。
景区管理当局已经开始清理草原上的山石，但是草原上的石头怕是有近千万方，这无疑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清理完这些山石后，还要修复草原，治理垮塌的山坡，这些工程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与这些困难工程相比，如何消除人们心中的恐惧那才更为艰巨，损失简直无法估量。
看着满山的巨石，李安他们觉得调查工作不知从何做起，纷纷看着向朝阳，看他有什么好办法。向朝阳看着草原沉默一会儿，转头问气象专家：“李教授，我一直没有明白，我出发前明明查了天气预报，神女山地区这几天都是晴天，为什么当天晚上会有这么大的雨？”
“小向，我国的气象卫星风云系列已经组网完成，天气预报能力在全世界也是最精准的。预报会有失误，但差距绝不可能这么大。如果气候有剧变，至少在降雨前半小时会有短临预报，那时景区也会通知大家的，像这种几十年一遇的降雨量是绝无可能漏报的。何况接到调查任务后，我查阅了当地的气象数据，当天只有在神女山草原附近才会有这么大的降雨，周边其他地区都没有降雨记录，真是奇了怪了！”李教授也是满腹困惑。
“教授，根据你的经验，这种局部猛烈降雨形成条件是什么？可以预测吗？”向朝阳继续问道。
“这种局部强降雨只有在较小的气候单元才可能出现，极难预测。除非??????。”教授若有所思。
“除非什么？”向朝阳继续追问。
“除非人工降雨，但是这不可能，那需要专门设备才能进行。”教授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人工降雨？”向朝阳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是却没有抓住头绪。如果说对方用人工降雨来实施这个计划，倒是最容易控制，但是需要专门的发射装置，这种装置只有特殊单位才可能拥有，一般人绝无可能调动，就算调动也会留下记录，反而露出了线索。但是不从国内调动短时间从国外运来也绝无可能，那对方是用什么办法做到呢？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仔细的踏勘了现场，山体崩塌的方式正如向朝阳判断一样，水体巨大的压力压裂了山体，可是溶洞已被巨石和泥土掩埋，无踪可寻，根本没有可能沿着溶洞去寻找爆破的证据。
几人离开山体，来到草原的边缘，望着满目疮痍的草原和破碎的山体，感概万千。尤其是向朝阳、楚天和小王三人，想起从这里死里逃生的经过，那真是惊险重重，三人之中只要有一人疏忽大意，他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向朝阳还带着自己最珍爱的人，楚天也是带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还有那一起露营的成百上千的陌生人。向朝阳回忆起那美丽的夜晚，美丽的草原，美丽的歌声，美丽的烟花，与当前的残破相对比，心中更是愤恨无比。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烟花！向朝阳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突然大喊一声：“烟花！”，弄得楚天他们莫名其妙，纷纷看着他。只见他双目失神一般痴痴的望着天空，半响后，突然抓住李教授，激动的说道：“教授，如果把降雨材料做成特殊的烟花，能否起到人工降雨的效果？”
“这个??????，人工降雨的关键是用降雨炮将降雨所需要的凝聚物质发射到云层中形成降雨条件，理论上如果烟花能够将这种物质发射到这个高度的话应该是可以的。”李教授沉吟片刻，接着说；“不过神女山海拔上千米，云层距地面很低，这种可能性很大。”
“那就是了，用伪装成烟花的降雨炮制造人工降雨，在溶洞中采用人工爆破堵塞排水通道，造成自然降雨过程中，溶洞垮塌堵塞山体内部排水通道，引发山体崩裂垮塌，形成自然灾害的假象，使行动目标因伪造的自然灾害而死亡。形成的灾害又将行动过程的相关证据破坏和掩盖的毫无踪影，真是天衣无缝啊！”向朝阳感概道，即便是敌人，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制定周密行动计划、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和对各种天时地利条件的综合运用，不得不承认堪称情报工作中经典案例。即使到现在他们发现了对方的阴谋，也没有任何证据留下，让人无可奈何。
楚天和李安等人听见向朝阳如此一分析，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的感觉和向朝阳一样，作为同行，尽管其行为可耻可恨，但是从策划和行动结果来看，简直就是鬼神之作。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对方出动如此智谋高深的杰出情报人员参与行动，以后的斗争将更加复杂和艰巨。
“我们碰到高手了，我建议你们向安全部高层汇报，请求支援，成立专案组，制定应对计划。”向朝阳向楚天和李安他们说道。几人一致表示同意，回去后立即形成内部专报，上报安全部最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