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人妖,醉生梦死桃花酿
“哼，什么画不画的？就那张将我化成丑八怪的画么？”铜雀一怒，指使妖兽冲到凉亭，霎时将墙上的画撕得粉碎，纸屑落入湖中，片片飘散。
桃娘已经挖出桃花酿，她托着泥封的坛子。冲着铜雀微微一笑，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启开盖子，倾入湖水之中。只见一层金色的液体弥漫开来，整个湖面如一面巨大的铜镜光可鉴人。
“喂，什么味道啊，这么香啊？太好闻了……”许妙妙、小乔和钱通通跑到岸边，看着桃花酿汩汩流淌。许妙妙和小乔自从吸入这酒香，忽然感觉体内疼痛难忍，她的玫瑰种子要发作了。龙欢海伸手揽过他俩的腰，封住她们的灵台，避免被妖种子侵蚀。
“铜雀，你答应我们的，我将桃娘的容颜毁了，就会给他们解药。”张千飞穿了龙欢海给的那件抑制戾气的兵器套，荧光闪闪，好像一位英武的将军。
“哈哈，我没有解药！”铜雀厚颜无耻地说。
“你……”张千飞银牙咬得咔咔响。她哗地拔出刀，朝着铜雀劈去。她的刀气厉寒无比，荡气回肠，激荡出数里地，气息震动桃花酿形成的铜镜簌簌震颤，忽然现出清晰无比的影像来：
只见铜雀穿着五彩霞衣款款地走进桃花肆，坐在临水的位置，湖光桃色，映得她整个人光彩照人。对面张飞为她数笔画像。铜雀巧笑倩然，嬉笑着夸他的手指长得美妙。
“呀，翼德，你这双手好美妙！好像我种的春笋，不晓得吃起来什么滋味？”说着，铜雀从座位上跑下来，抓起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
张飞有片刻凝神，笔下一滞，画的画曲曲弯弯污了画面，他只好将它改为一处假山。
然后画面一闪，就是张飞看着桃娘在酿酒。氤氲间，张飞负手而立。
“桃娘，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桃娘头也没回，继续搅拌着缸里的花瓣。“相信。”
“我怕是对惊羽一见钟情了。”
“可是，你别忘了，你与我只是驺牙设在这里的捕妖棋子。咱们的任务就是抓住铜雀，她可是一个祸害，主人想抓了她熔炼呢！”
“我想助铜雀度过天劫……”
“桃花坞这一湖沸腾之水，都是拜铜雀所赐，她是镇妖兽的神铁。如今，她的妖力越来越大，聚集的妖兽越来越多，主人希望我们尽快铲除她。呐，你还要为你所谓的一见钟情，付出代价么？”
“我张飞素来潇洒不羁，难得怦然心动。一见钟情也是情，义无反顾也没有什么不可……”
张飞一卷衣袖，将所有的灵力贯注在笔下，轻轻描绘那个倚窗摆弄手镯的女子惊羽，她的眼睛闪亮如灯火，让他不知不觉被迷惑。
他记得那日他迷走山峦，被恶蛇伤到胳膊。幸得惊羽路过，俯身咬住他的胳膊，帮他吸出毒血。他仰望远山，那青黛的颜色，好像她的眼睛。
他关切地告诫：“姑娘，你这样会中毒的。”她嗔笑着恶作剧：“我是妖怪怎么会怕它？我比毒蛇毒一千倍。你怕不怕？”
他心有惶惶然，我是捕妖师的棋子，专为捉妖而生。那么，你又怕不怕？张飞终是没有说破，只是看着惊羽故意地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排好看的牙印……
桃娘的话将张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可是，她知道吗？她知道你要为她背弃主人，忍受残忍的处罚，舍去所有灵力吗？”
“桃娘，有些爱情不一定要她知道，只要她安好就可以了。比如咱们捕妖师的棋子与妖怪……”
世间最苦最执着的一种情，就是你我在道德悬崖的两端，进退都为难。张飞看得很清，他只想惊羽能够度过这个天劫，能够活过明天，活过下一个百年，千年。永远是那个泼辣单纯，睚眦必报带着些小恶毒的快意妖女子。
桃娘听了张飞的话，搅动花瓣的手慢了下来，她偷偷逝去眼睛的泪。是啊，我的百年陪伴，终不及几秒的一见钟情么？
“那我帮你吧……”桃娘轻轻吐出这几个字。纵是你义无反顾，我亦同是粉身碎骨。
是日，本该铜雀的天劫之日。因为驺牙早早设了法术，铜雀应该灰飞烟灭。但是，桃娘却启了桃花酿，斟满送与铜雀喝。醉生梦死桃花酿，云里雾里不知乡。铜雀喝了酒后陷入醉生梦死之境，张飞趁着她睡去，在梦死之境，用割妖画笔轻轻地取了她的面皮，然后将她推去醉生之境。此时，正好渡天劫的天雷响起，铜雀因着没有容貌，很轻松地躲过了。
只是她清醒过来，恰好看到张飞将画像的脸变丑，并且递给她一个白丝绸面纱。铜雀啊地大叫，狠狠地掐住张飞的脖子，恨不得将他弄死。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忽然看到桃娘比往日似乎更美，所以严重怀疑他将她的面皮给了她。
“从此以后，我将这丑丑的画高高挂起，你什么时候有勇气来，什么时候就揭了去……”
铜雀拾起桌上的刀，一刀下去砍下了张飞的手。“我恨死你们，我要让你同样生不如死！”于是，她将妖种植入张飞的断处，让他每日体会藤蔓嗜血之苦。
铜雀负气而去。张飞用她的面皮神铁锻造成一柄蛇矛，日日佩戴于身，不离左右。即便是日后他被驺牙发现，遭受师门处罚，将他由执掌妙笔的翩翩佳公子，打为与在血腥里摸爬滚打的将军。他仍不悔初衷。
大家看着湖面的幻境，忽然都不忍直视了。只见，张飞第一次执矛与敌人拼杀时，被热血溅了满脸，他闭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狼烟四起中，张飞边哭边冲，最后气力耗竭，倒在残尸断臂之中。寻觅猎物的妖兽轻轻嗅着他，张飞仰望着火光映照的不夜天，就那样轻轻地笑了。手中的白丝绸巾已经染了血，嗬，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后悔过么？没有吧！
后来，驺牙找到他时，张飞正在帐篷里遭受着藤蔓嗜血之苦，万条丝绦钻心之痛，他一直坚信一切都值得的。为了心中所想，心系所爱，一切都是值得的。
驺牙告诉张飞，桃娘偷启了捕妖门的桃花酿。张飞一惊，他知道偷启桃花酿是重罪。他原以为桃娘只是用了一杯素酒而已。桃花酿是妖引，会吸引桃花坞囚禁的恶贯满盈的妖兽们异动！
桃娘受了什么惩罚？她为妖的本尊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的是一抹剪影。但是她仍旧坚守着，看着桃花肆，看着墙上的仕女画符咒。那个仕女画像，是张飞用他仅存的灵力所化。在桃娘看来，靠近这幅画也就是离张飞更近一些吧！即便是这么多年她从未真正走进他，即便上画上不是她……
每每画上出现异变，桃娘知道，她就离远遁更近一步了。等到桃花坞的妖兽大爆动，她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吧？
原来个中情况这么曲折婉转啊？许妙妙探手入虚空袋想抓些爆米花吃。她的手一顿，虚空袋里空空如也？怎么回事啊？她把头扎了进去，想看个究竟。
龙欢海急忙拉住她。“虚空袋不能乱钻的啊，小心你入多次元轮回啊！头啊胳膊啊腿儿啊，分处不同的次元啊！”
许妙妙：“呃……”莫非我的零食什么的都分处不同的次元了吗？她忽然发现龙欢海的嘴角沾着奶油。这奶油的颜色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呢？好像她的爆米花啊！
“啊咧，龙欢海你是不是偷吃了我虚空袋里的东西？”她沾了沾，伸手尝了尝。还是熟悉的味道啊！果然有猫腻！
“他那不是偷吃，他那是造了！嘿嘿，这草莓蛋糕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钱通通咬着一大块草莓蛋糕补充道。
“恩恩，他那不是造了，他那是彻底造光了……嗯嗯，这苹果是糖心的嗯……”小乔啃着一个大苹果。
许妙妙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他们三个人把她的能吃的东西全吃光了。她暴怒了嗷嗷嗷嗷！随着她汽笛般的呐喊声，桃花酿形成的金色铜镜湖面忽然爆裂开来。
铜雀垂手而立，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她一直默不吭声，她没有想到，张飞为她做了这么许多！铜雀本身性情暴虐，此时她十分后悔，自己都是做了什么啊！可是张飞死了呢？那个为自己挡了天劫，放逐在战场的灵妙公子就那样死了，甚至她都不知道他爱过她，喜欢过她……
呜呜呜呜……真是伤心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