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效啦
当罗杰特打开蛋糕盒的一刹那，他就知道自己多半又惹祸了：这块用树莓点缀的奶油蛋糕上并没有一点绿色药剂残留的痕迹，这就意味着自己把带药的蛋糕送给了奥利维尔。
最要命的还是那瓶药剂的作用仍然未知，如果它只是起到了别的效果还好，要是一瓶有毒的失败品……罗杰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距离他离开秘密花园只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现在赶过去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想到奥利维尔吃草莓蛋糕时弄得满脸奶油的样子，罗杰特估计她绝对不会忍到现在还没有动那块带药蛋糕。一时间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未知药剂的副作用，只好抓起那本《基础魔药配方》匆匆跑出宿舍。
黄昏时学院里走动的学徒和教师都渐渐多了起来，和欢声笑语的人群相比，从生活区逆着人流往学习区跑的罗杰特显得格外突出。不过好在平时他的言行举止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在硫磺级的学徒中早就是个奇怪的家伙，现在只不过是在傍晚急急忙忙地去教学区，反倒没人在乎他的目的了。
没想到懒惰还有这种好处，罗杰特一边跑一边看着无视他的人群，心中暗喜道：不用给认识的人解释去向，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虽然还是有些孤单，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当一个整天就知道看书的炼金术师。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佣兵的生活惊险刺激，远比无聊的交际要有趣得多。
秘密花园和生活区离得本来就不算远，在当佣兵时练就的良好脚力在这时终于体现了它的价值，没有专门训练过的少年毫不费力地赶到了花园门口，顺着灌木丛的夹道四下寻找奥利维尔的踪迹。
罗杰特不敢喊出声来，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可能会有在散步的教师，空地上或许有哪些学生正在开启一场新的决斗，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呼喊都会好奇地循声而来。到了那时不但是秘密花园不再成为一个秘密，奥利维尔偷偷躲在这里吃甜食的事也会败露，他给甜食里放了不明药剂自然也藏不下去，甚至会有好事者猜测他们二人躲在这里的目的……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流言蜚语的骚扰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很麻烦，罗杰特可不希望它们真的成为现实。为了避免这个可怕的结果，他只有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找到大概率陷入危机的奥利维尔。
纳尔彻斯塔德共和国是个地处大陆北部的小型国家，即便首都比起常年飘雪的白蜡镇要温和许多，但在秋季时，夜之女神同样很早就换上了薄纱，昏暗的夜幕随着夕阳的沉没悄然拉开。刚才还能借助一些光亮，而现在罗杰特完全迷失在黑暗的花园里。
少年努力眨眨眼，想让酸疼的感觉刺激眼睛好让它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敏锐，可是树影的遮蔽下，连星光都黯淡了许多，这点些许的视觉也只够罗杰特分辨出哪里是路，想依靠它在地上找出线索是不够的。
不知是罗杰特已经深入了花园内部，还是外面的行人都已经离开，渐渐的他听不到隐约可见的人声了，只剩下夜晚的微风拂过树叶时沙沙作响。眼看天色越来越黑，罗杰特只好抽出墨水笔，在自己手心里画出“第九十七号火炬”的阵图，顿时他的手中仿佛抓着一团有如实质的光亮，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如同魔法师常常使用的基础魔咒光亮术，这个被罗杰特称作“火炬”的炼成阵在很多探险用的炼金道具中都很常见，在他跟佣兵团一起钻山洞的时候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阵图，没想到竟然在学院里派上了用场。
有了照明的帮助，罗杰特很快就找到了一盒没吃完的树莓蛋糕，顺着地面上散落的奶油痕迹，他穿过一片盛开的宁神花，一直追到痕迹消失，也没看到奥利维尔的影子。
“你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帮帮我！”微弱的声音似乎是从脚下传来的。
罗杰特听出好像是奥利维尔在说话——这个人的声音现在他再熟悉不过，几乎每天都会在梦里被她训一顿，就算是声音放低几倍也能认得出来。他分开草丛在泥土上寻找着，果然看到一个手掌高的小人手持一根铁钉，正在和围攻她的蚊子殊死搏斗。
“你怎么变成这么小的……还、还没穿衣服？！”罗杰特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奥利维尔回手一铁钉削掉一只蚊子的翅膀，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她一边架开蚊子扎过来的尖嘴，一边满脸涨红地嚷嚷道：“你不许看！”
“切，又没什么好看的。”罗杰特背过身，不让奥利维尔看到他脸上飘起的红晕。此时他手上的阵图似乎成了引诱蚊子的光源，这些饥渴的吸血昆虫从灌木丛和草堆里纷纷起飞，朝两人所在的地方包围过来。
“哇，现在要怎么办啊！”奥利维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用铁钉扎死最后一只袭击自己的蚊子，可眼看虫群将至，饶是她刚才再游刃有余也不免显出焦急之态。
罗杰特看着茫茫多的蚊子想了想，似乎他没办法在不破坏周围环境的前提下消灭它们，旋即他点点头，一把抓起不知所措的奥利维尔，又顺手带上了她掉落在地上的制服和挎包，从尚未合拢的蚊群中夺路而逃。
等两人终于逃到安全的地方，罗杰特把奥利维尔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路灯下的大石头上翻着《基础魔药配方》，想从里面找到能解除这种药剂的方法。可是不熟悉魔药学的罗杰特看着茫茫多的配方和密密麻麻的索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找到能让人身体缩小的药剂在第几页。
光着身子的奥利维尔这时也找到几片树叶裹在身上，勉强把自己的身体遮盖住，她看了看书的封面说：“你可以看看167页的变形药剂配方和208页以月岩粉末作为原材料的药剂，你确实用了月岩粉末对吧？”
罗杰特惊愕地点着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月岩是一种能随着月亮圆缺的规律改变颜色的石头，它的粉末在很多变形类药剂中都会用到，这是常识。”奥利维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本书我当时是背下来的，没记错的话变形属于异常状态的一种，你再看看388页到395页中间的解毒剂。”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罗杰特翻到那几页看了看，果然和奥利维尔说的一模一样，而他在学霸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那瓶粘稠的绿色药剂是何方神圣。
“昆虫观察凝胶，成品是一种绿色的粘稠胶状物，据说是由一位热爱生物观察的炼金术师制造的。口服可以让人的体型缩小十倍，但只能对有生命的物体产生作用，在出门进行生物观察之前记得先准备合适的衣服和用具……”罗杰特照着书本读道。
“尤其要注意趁手的武器，有些昆虫对小生物并不友好。”奥利维尔抢过话说：“快看看有没有解除药效的方法啊，你说的这些我都背过。”
罗杰特被她噎得一愣，心想这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恶劣，可还是照她说的做了：“嗯……好像因为用这个药的人很少，一般都是等过了一天时间药效到期。”
“那可不行！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奥利维尔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件事你要负全责，说到底你给我下药干什么？”
“本来这是我自己用的药，只是没注意把两份蛋糕搞混了。”罗杰特辩解道。
“是这样……那你配这种诡异的药剂是要……难道你有生物观察的爱好不成？！”
“不是！配药的时候我多放了一点硫磺，温度也高了一点，并没有那种奇怪的爱好！”
就算罗杰特的性格和豪放开朗的佣兵有些接近，但让他当着女生的面说出“因为我不想每天晚上都梦见你”这样的话也实在太难了。
“总之我们先去草药仓库看看情况吧，说不定会有解除的药剂。”罗杰特试图岔开话题，他把奥利维尔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上，放在自己制服前胸的口袋里，趁着黑夜的掩藏朝仓库蹑手蹑脚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