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打不过它!
水流打在史莱姆身上时，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特大化的史莱姆无异于挠痒痒。不过很快那股看似羸弱的水流就发挥了作用，沾上液体的凝胶纷纷垮塌，就像被抽干了一样碎成粉末，再也不能重新回到史莱姆的体内。
有效果！虽然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炼金术，但在场的人终于看到了救命的稻草，只要用这种方法摧毁怪物，这场灾难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其他人兴致勃勃地等着罗杰特继续施威时，他自己却忧心忡忡。刚才的炼成阵是临时想出来的，虽说用快速画法能很方便地阻止史莱姆继续扩张，但就凭这个很不完善的法阵，想要彻底消灭几层楼高的凝胶怪物显然是不现实的。
“很精彩，但杯水车薪。”看到刚才的一幕，希斯罗拿出一个小本子计算着：“如果就以刚才的方式和效率，大概需要七千五百六十九次同样程度的攻击才可以完全瓦解这个怪物，考虑到那小子画图的速度和怪物本身吞噬物体获得能量和恢复的情况……”
“直说吧，我们还需要支撑多久。”奥利维尔仿佛被浇了一头冷水，的确以罗杰特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的炼成阵和怪物并不在同一个数量级上。
“人类的精神如果持续紧张，大概只要六个小时就会崩溃，不只是对那个硫磺级的学徒，对我们这些掩护的人也是一样。”希斯罗答道：“时间远远不够。”
“那么战术就应该作出调整。”奥利维尔喃喃道，她似乎有一个想法，只是不和罗杰特当面谈谈，就不能确定它的可行性。
这个办法说起来很简单。召集足够多的学生，在同一时间一起发动罗杰特的瓦解炼成阵，如此一来效率就大大提升了，而体型迅速缩小的史莱姆对学院的威胁就将变小，那时再想其他的办法也未尝不可。
可是这个办法同样也面临着极大的困难，首先是那个奇怪的炼成阵。奥利维尔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到罗杰特画阵图的全过程，可是她眼见着墨水笔划过的轨迹是有棱有角的六边形，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圆形。奥利维尔并没有选修阵图学的相关课程，但是在她还是硫磺级的时候背过《阵图学基础画法》那本书，其中第一句就是“任何一个阵图都由圆形或椭圆构成。”
那么问题来了：罗杰特的六边形炼成阵是与传统的阵图学背道而驰的，这或许会触怒国家炼金术管理委员会，一旦在学院里传开，那么他很可能会被当作妄图推翻现有知识理论的异端送入监狱。
就算它只是一种不那么严谨的画法，想让那么多学徒在短时间内接受它也并非易事，更何况罗杰特不一定情愿把这种快速画阵图的方法透露出来，甚至他根本都不想被人看到这样奇怪的炼成阵。
想至此处，奥利维尔忽然回想起那天在草药仓库外面的时候，罗杰特说让她到旁边警戒，实际上可能就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画炼成阵的样子。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不能实现，更不用说再召集人手来画炼成阵了。
回过神来，奥利维尔发现情况已不容她再多想：被瓦解法阵刺激到的史莱姆忽然发觉身后的灰发少年才是最大的威胁，它无视了阿黛尔和伊芙等人毫无作用的攻击，蠕动着巨大的身躯朝罗杰特的方向笨拙地扭过去。
罗杰特本来就站在奥斯维辛河的东岸，这时见到史莱姆朝自己扑过来，又不想退到对岸让史莱姆威胁到桥的安全，只得在原地拼命画着瓦解阵图。可饶是罗杰特已经渐渐熟练，画图的速度也愈发加快，可面对特大化史莱姆也只有勉强阻止它前进的份，恐怕时间一久也要支撑不住。
这种凝胶生物如果碰到河水……罗杰特不敢想象那种画面，他的右手画得酸疼，就把墨水笔换到左手继续重复画着那四个互相勾连的六边形，在中心填上一个带有闪电状尾巴的十字，又在每个六边形里分别写上土水火风的标志，最后用一个空的六边形激活它……
最后一个六边形只画到了一半，墨水笔就再也写不出任何的痕迹了，那种能在空气中发出淡淡白光的神奇墨水用完了，一阵秋风刮过，未完成的炼成阵瞬间崩塌消失不见，抖动的史莱姆这时压缩了身体，借助凝胶收缩的力量猛地从地面上弹到空中，直直朝罗杰特砸了下来。
罗杰特只觉得性命难保，正在后悔自己也不信哪位神明，被史莱姆吞噬以后恐怕也上不了天堂的时候，一道热浪让他的情绪为之一振，睁眼看去只见火光遮天，原来是从平地上冒出一道火墙把史莱姆吓得在半空一个回弹，算是让罗杰特能缓一口气。
在一旁的奥利维尔也松了口气，她看到罗杰特拼命抵挡史莱姆的时候就觉得情况不对，朝奥斯维辛河跑了一阵就从挎包里拿出火蜥蜴鳞片和凤凰树种子捏在左手，双目微张，用右手在面前画了一个正三角形，口中默念：“浴火之神沙拉曼达，炼金术的使用者在此进献祭品，愿红莲之火为我所用。”
在这个短暂的仪式之后，奥利维尔的身上似乎涌起一层红热的气息，随着她手指轻轻一点，在跃起的史莱姆和罗杰特之间骤然升起一道十几米高熊熊燃烧的火墙。
不过这些都是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了，现在的奥利维尔和罗杰特正趁机从河岸边逃离，史莱姆追了他们一段路，又被随后赶到的学徒们围堵在了原先草药仓库的位置附近。
“可累死我了。”罗杰特揉着酸疼的手腕，他现在觉得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回去睡一觉，把这个烂摊子留给那些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优等生们。
奥利维尔也跑得气喘吁吁，可她至少还没忘了正事：“先别喊累，你刚才那个炼成阵还能不能再画几个了？”
“我要是还能画用得着你去救我吗？”罗杰特皱着眉头把墨水笔拆开，里面确实一点墨水都不剩了。
“你可别不识好歹。”奥利维尔也没有好脸色了：“你的笔没墨了，我可以让其他人借给你。”
“你要干什么？”罗杰特看出学生会长似乎在策划一个大阴谋。
“从仓储区再朝东面走，经过一段上坡路之后有一片空地，那里全都是铺好的石砖，是准备给学园祭用的。我需要你在那边画出一个最大号的瓦解炼成阵。”奥利维尔说。
“之后你们再把史莱姆引进去？”罗杰特好像知道她的意思了：“给我三瓶标准墨水和一支笔。”
奥利维尔点头答应，把伊芙叫过来让她去收集墨水，等到四下无人，她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果然没想错。”
罗杰特一愣，大概知道是她看见了自己画图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你的事也说出去！”
“我是海森堡家族的大小姐，家里的长辈最后会保我没事的。”奥利维尔笑道：“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得请我吃蛋糕才行。”
罗杰特惊异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秘密，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奥利维尔笑了笑就不再看他，而是专注于指挥其他的学徒有序撤退，她设计的最终决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