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卫奶奶
一路说笑着到了卫澄淼的奶奶家，萧沛夏这才发现他住的地方离自家也不远，就在自己每天晨跑去武馆的路上。
卫澄淼掏出钥匙开了门，屋内的卫奶奶听见响动便走了出来，“阿淼回来啦？”
“嗯，回来了。”卫澄淼解下书包放到沙发上，然后转头对奶奶解释道：“我今天请了一个同学来家里做客，她叫萧沛夏。”
跟着进门的萧沛夏看到卫奶奶走出来后，才明白卫澄淼为什么要特意提一句自己。只见房间里走出一位身着朴素棉服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被她一丝不苟地向脑后梳好，浑身上下干净端庄得像是旧时大宅院里的老祖宗。她一手扶着沿着走道安装的木栏杆，走路速度虽慢却始终仪态端庄。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透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豁达。而最让萧沛夏惊讶的，却是老太太灰白的眼珠，还透出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一位目盲已久的老人。
虽然惊讶，但萧沛夏也不是没见过目盲之人。曾经自己的萧家军中就有好几位在战场上负伤致盲的老叔叔，她都托其他军属好生照看着他们的生活。有时练兵闲暇时，她自己也会去陪老人聊聊天，听他们侃侃自己当年的意气风发。
见卫奶奶身子不便，萧沛夏便主动和老人家打招呼。虽然明知她看不见，但萧沛夏仍然笑得乖巧极了，“奶奶你好！我是卫澄淼的同班同学，我叫萧沛夏，您可以叫我沛沛。我家就住隔壁的青花接。今天是放学顺路过来拜访，打扰你们了！”
卫奶奶听自己孙子还带了同学到家里做客，心里惊讶，后又听人家小姑娘如此乖巧，心里又欢喜了几分，嘴里直说到：“沛沛是吧？快过来陪奶奶说会儿话！”
萧沛夏顺从地走过去，主动握住了卫奶奶苍老的手。说实话，离近了看，卫奶奶的双眼还是有些吓人的。青灰色的瞳仁，再加上浑浊的眼白，这若是换成另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一般小姑娘，还指不定如何觉得厌恶呢。但萧沛夏的眼中始终是坦坦荡荡，找不到一丝嫌恶，反而溢满了笑容。这是因为她从这位老人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善意，所以她自然也要用同样的善意去回报对方才行。
卫奶奶轻轻握住小姑娘的手，心下有些感动。自己家里孙子孙女3个，就只有阿淼不嫌弃自己这个瞎眼老太婆。另外两个亲孙虽勉强承欢，但语气中的不情愿又怎能瞒过自己？却是没想到阿淼带回家的小同学也是个如他一般的好性子，也不知是谁家这么有福气得了这样一个懂事的闺女？
萧沛夏扶着卫奶奶坐到了沙发上，笑眯眯地和老人家聊起了学校的趣事，一点也没有见到生人的忸怩。
卫澄淼看着已经彻底遗忘自己的奶奶，向来淡定自若的脸上表情微微皲裂，只觉得那沙发上的一老一小才是亲祖孙，而自己反倒像是不受待见的客人了。
直到在他们家帮佣的李阿姨做好了饭，出来喊他们吃饭时，才注意到了门边站着的小少爷。她擦着桌子，自顾自地说道：“小少爷你站在那干嘛呀？快进来吃饭！”抬头，这才注意到卫澄淼脸上的狼狈样，她变了脸色，“小少爷……？”
卫澄淼赶紧示意她不要再说，而自己掩饰性地回答道：“马上，我洗个手就来。”他一点也不想让奶奶知道自己受伤了，手心手背都是她的孙子，知道了也只会让老人家徒增难过。
卫奶奶这才恍然，“阿淼你一直站着吗？这孩子！怎么就不会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呢？”虽是埋怨，但她的语气中满是笑意，显然只是拿他开个玩笑。
卫澄淼也不反驳，而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里突然带了点委屈，“今天回来奶奶都不理我……”光顾着和萧沛夏聊天去了。
他茶色的鹿眸内波光粼粼，又故意做出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只看得萧沛夏心都化了。而卫奶奶虽然看不到，但她对自己孙子的德行那是了如指掌。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这臭小子又开始装可怜了。不过明知道他是装的，卫奶奶还是有点心软，她朝自己孙子招招手，“过来扶我，咱们吃饭去。”
卫澄淼也是见好就收，笑眯眯地走过去扶着卫奶奶的另一边，两人一起把老人扶到了饭桌主位坐下。
看桌上准备了4副碗筷，萧沛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两位长辈解释道：“我妈今天加班结束后会带我们出去吃饭，庆祝期末考结束呢！所以我现在得回家了。”
两位长辈一听，明显有些失望。卫奶奶还想劝她先吃一点再回家，萧沛夏有些为难，于是就朝卫澄淼使眼色，示意他帮自己劝劝老人家。
卫澄淼自然是接收到了她的信息，半垂下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奶奶，今天刚考完期末考，沛沛妈妈请她吃饭呢，咱们就不要凑热闹了。还是等寒假的时候请她来家里玩，到时候还怕她不在咱家里吃饭？”
他这一段话说得是慢条斯理，而萧沛夏的拳头放在桌子底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让他帮忙劝人，可他倒好！直接把自己的一个寒假给预订出去了！萧沛夏努力让自己忽略掉“沛沛”二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时带给她的酥麻感，把自己身上冒的热气强行解释为气恼他擅自为自己许下承诺。
虽然和她想象中的展开不太一样，但卫奶奶和李阿姨倒是没有再挽留，只是让卫澄淼出去送送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萧沛夏接触到凉风后舒服地呼了一口气，随即大气地摆摆手，“你不用送了！”
卫澄淼好笑地看着面前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拿正眼看他的女孩，也不逼她，“那好，你自己路上小心，回到家在电脑上给我发条消息。”
萧沛夏胡乱地点头应了，然后腿上一发力，便一头扎入夜色之中，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一路狂奔回家，直到接近家门口时她才放慢了速度。要是光看她现在这个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真是很难让人相信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刚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了一公里。
她掏出钥匙开门，家里还是只有萧沛则一人，这让她松了一口气，总算还是赶在爸妈前面回到了家。
萧沛则满面狐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萧沛夏摆摆手，也不瞒着他，“我刚刚见义勇为去了，结果人家家里非要留我吃饭，我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你？见义勇为？”萧沛则脸上的怀疑更甚，“你是不是去帮人夺回被抢的包包了？这太危险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萧沛夏无奈，“我同学被混混欺负，我上去帮忙而已。”
听了她的解释，萧沛则这才作罢，甚至最后还主动说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跟爸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