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人
没有被土匪头子看上变成压寨夫人，江钦栩心里有点淡淡的失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门打开的那种吱嘎吱嘎的声音，很快，有一双手将她眼睛上的布条取了下来。
对方也没想到这儿的土匪头子会放着个美人胚子不吃，一时间啧啧称奇，“哟，这儿还有个姑娘呢！”
“公子说了，先把人集中到外头，你子别动歪脑筋。”
“知道了。”兵嘻嘻哈哈地替江钦栩松绑，一边还安慰，“姑娘别怕，我们是官府的人，专门来救你们的。”
“嗯。”
兵很是惊奇，一般情况下姑娘不应该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然后以身相许吗？可这姑娘也太冷静了吧。
急需脱单的兵表示很绝望。
整个寨子被洗劫一空，某人打着救人的名号干着土匪的勾当，一群被昭王安排伺候的手下认命地清点财务。
唯有原本土匪头子坐着的位置上一个十岁的青年翘着二郎腿半躺在上面，神色倨傲，一身红黑相间的纹印大袄格外显眼。
江钦栩瞳孔微微一缩，很快低头掩饰了过去。
“喂，那谁啊，怎么还有女的？”
“陆斯大人，这是从里头搜出来的，应该也是被抓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被单独关着。”兵说完乖乖等候指示，然而等了半天陆斯都没反应。
陆斯的目光接触到江钦栩容颜的一刹那，变得极为复杂，“陆——”
“阿璃！”座位上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跑了下来，眼中的震惊和喜悦毫不掩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好奇是什么人引得这位少爷如此激动。
江钦栩的手腕被握得有些疼。
“阿璃，你——你还活着？”
江钦栩敛着眸子，声音徐徐，仿佛清风一般，“这位大人，女子姓江名钦栩，从未有人取名为‘阿璃’，大人”她迎着对方逐渐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怕是认错了人。”
“怎么是个女的？”孟涵之喃喃自语，随后露出一抹自嘲，“是啊，当然不会是他，他的尸体，还是我亲自从吟心崖底捡回来的。”
江钦栩的睫毛颤了颤，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前世那段没有双腿，武功全失，只能在吟心崖下活活饿死的岁月。
陆斯已经压下心中的震撼，出声提醒道，“公子。”
这般唤了几声，孟涵之终于从六年前的回忆中走了出来，顿时看向江钦栩的目光含了十分的厌恶，“把她给我带远点，本少爷最讨厌看到这张脸了。”
兵嘴角抽了抽，公子你刚刚分明是想轻薄人家姑娘，现在却说讨厌，简直是口是心非。
“东西收拾好了没？收拾好了把受害者一并带走，撤！”孟涵之大手一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指着江钦栩的背影，“这个女的不许救！就给我扔在这里。”
先前将江钦栩带出来的兵闻言看了眼自始至终安静如鸡的女子，有些不忍，“公子，这姑娘孤零零一人，也太可怜了。”
“什么孤零零一人，你刚才没看到她想勾引我吗？这等攀龙附凤的女子，回头要以身相许怎么办？”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颠倒是非的无耻之徒，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孟涵之说到做到，还真的将江钦栩一人留在了空荡荡的土匪窝里，等所有人离开，一直低头沉默着的江钦栩才抬头，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孟涵之啊孟涵之，还是这么的讨厌！”
江钦栩是穿越过两次的人，她是个孤女，没人收养的那种，一天到晚为了生计奔波，十六岁就几乎以廉价劳动力的身份做遍了各种职业，勉勉强强养活自己，可惜某天早上经过十字路口时舍己为人光荣地死在了车祸中。
等她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名为陆璃。那一年大夏二十年，新帝刚上位，她成了卫国公陆庭轩的庶子，当时灵魂是正宗女子的江钦栩摸着腿间多出来的肉天雷滚滚了，花了好久好久才对自己以后要站着上茅厕这件事认命。
作为一个没娘的庶子，江钦栩的童年就是个悲催的透明，活得就比奴才好一点点。
直到——
记忆中的第一次见面，陆璃五岁，拖着不男不女的衣裳傻呆呆地看着被自己的毽子砸中的少年。
那时的陆珩珈才七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长相气度帝都冠绝，又是卫国公与已故的嫡妻乐阳长公主的嫡长子，众星捧月，风流肆意，还——狗眼看人低。
尤其讨厌那些娘娘腔的男人。
于是娘娘腔的江钦栩就被狗眼看人低的陆珩珈狠狠教训了一顿，从此莫名其妙地成了陆珩珈的跟班之一，陆珩珈为了让陆璃看得顺自己的狗眼一点，硬生生地把她的性格从一个伪汉子掰成了个糙汉子。
孟涵之是陆珩珈的表弟，他和江钦栩大约八字不合，两人向来两看相厌，一见面就掐个你死我活。此刻他坐在马车里，嘴里叼着毛笔，对着一张信纸愁眉苦脸。
“公子，那姑娘——”陆斯想到那张脸的相似度，还是有些心惊，六年来，多少人仿着陆璃少爷的模样送来，却从未见过眼前的人失态过，“要不要把她做掉？”
孟涵之吐掉笔，白了陆斯一眼，“你疯了，怎么能随便杀人，我可是答应了表哥要和他一块儿日行一善的。”
你那是胡闹！
说起日行一善，陆斯默了默，当年陆璃少爷说王爷煞气太重，去大国安寺求了一串沉香手串，还要听了方丈的话嘱咐王爷日行一善盖盖煞气，却被王爷当成笑话听了。然而少爷去世后，王爷却再也摘不下手上的手串，从来不信佛的人也开始和大国安寺的方丈有了交情，沾满鲜血的手六年来却坚持日日做一件善事，无论大。
提到陆珩珈，两人均有些沉默。
孟涵之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好看着那女的，别让长安里的那群疯子看到她的脸。”
“属下明白。”
“咦，我袖子上爬的是什么？”孟涵之滞了滞，看到自己最讨厌的蜘蛛在自己的衣服上欢快地爬着，整个人吓得动弹不得，“陆、陆斯，快帮我拿开！”自己怕蜘蛛的事也就那么几个人知道，唯一会用蜘蛛来吓他的只有陆璃那个混蛋，孟涵之顿时心中悲愤，只要看到那张脸就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