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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公子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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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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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子。”召忽泰然一笑拱手。

  锐利的眸子隐藏在狭长的眼睛里。长相不如召忽来的柔和,是那夜公子纠身边的人。

  管夷吾打量了姜琼燕一会儿,微微低头:“男耕女织才是本职,公子这梦,否了国家之本。”

  姜琼燕粲然一笑,一时忍不住顶了嘴:“那个国家粮食产量非常大。少部分土地可以养活大部分人。”

  “何法?”

  啧。这怎么说。

  姜琼燕手指蜷缩在唇边哂笑:“粮食种子选取优质,需要有人培育好的种子。再则水肥优渥。”

  管夷吾目光灼灼:“无解。”

  当然无解。姜琼燕苦笑,最原始的种植怎么可能做到,开口补充下半句:“剩下的,则是经商,能带动,带动天下发展。”

  管夷吾一顿,弹指间眼中恼色尽显,语气颤抖:“经商是最下贱的职业,怎么可以教以臣民,会被万人嘲笑。”

  姜琼燕一噎,对方的怒气太过明显,倒一时哑口,有钱不是王道么?

  召忽看到六公子一脸吃瘪,马上开口转移:“管子,听说你最近要去千乘?可否带我同去?”

  管夷吾收回如刀的眼神:“召子所为何事?”

  “前去取一兵刃做防身之用。”召忽语气怪异,似乎有所指。

  “也对,我想”管夷吾沉思片刻,开口正想说什么,想到还有女子在场,就改了口:“今日不打扰召子讲书了,出发时会前去通知。”

  姜琼燕凝视着管夷吾走出缘斋。

  “公子似乎更加伶牙俐齿了一些,但是胆子小了。”召忽看姜琼燕的眼神因为延伸变得空灵,不带恶意的轻轻嘲笑。

  “他干嘛那么凶。”姜琼燕偷偷吐槽。

  日子还没铺开,姜琼燕已经被人告知管夷吾和召忽出发去了千盛,不必听书了。

  邵香嘲笑:“公子是不是很高兴?”

  “对。”姜琼燕对邵香挤挤眼,“我们去看看少夫人。”

  刚刚踏进霖院,就见到院中杂乱的堆满了木器。

  姜琼燕一惊,走到门口,几乎进不去门框,往屋内一眼,再挪不开目光。

  屋内几乎扫荡一空,露出偌大的空间。中间曼妙女子身着玉色轻衣,那色彩仿若最晶莹的荷上露珠在日光下闪烁。容颜清丽,墨发若仙。

  一个侍女匆匆行礼,安置好一个蒲团:“公子,夫人正让我去请你呢。”

  庆荷遥遥看过来,粉面朱唇,娇媚又淡雅。姜琼燕心下认为,这般人儿绝不会比荷塘中最耀眼的荷花逊色。

  一曲琴声悠扬,一个乐工在角落勾勒一曲篇章。

  长袖轻舒,玉足轻掂。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庆荷指尖灵动,仿若拨动最动人的乐曲,脚尖轻盈,仿若步步生莲。纤腰微转,碎玉铿锵。琴声旋律优美单调,反而显得干净素气。

  眉梢一丝笑意,眼睛清澈如幽池之水。

  姜琼燕从来没看过这般舞姿,汉舞断代,难以考据,这不属于现代的任何一支舞。

  回眸一笑,莲生眼底。

  庆荷柔声道:“我当初,给纠跳的就是这支舞。”

  “我已经生疏了。”

  乐声未停。

  庆荷脱下舞衣,微笑:“舞衣并不真实,平日不能穿。今天无意翻出来,不跳上一曲似乎,似乎”

  “可我,想不起来能跳给谁看。”

  邵香点点姜琼燕,一回头,公子纠站在窗边,浑身湿透,仿佛刚从水中爬出。

  姜琼燕低声嘱咐当没看见。

  一瞬间的工夫,刺啦一声传来,姜琼燕冲前几步,已然来不及,庆荷亲手毁了玉色舞衣。

  公子纠从始至终,未挪动一步。

  庆荷看过来,姜琼燕只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冰冷味道,更像瓷娃娃了。

  姜琼燕走过去:“舞姿很美。”

  庆荷突然奋起,压住姜琼燕绊倒在地上。

  邵香尖叫一声:“少夫人!”

  庆荷把衣刀压在姜琼燕脖颈上,墨发挣脱发簪滑落在地上人的脸侧,她凄然道:“我知道你查出来了,告诉我。”

  姜琼燕呼吸放缓,声音短促:“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啊,”庆荷太阳穴直跳,“我不想做糊涂的人,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还有什么怕的。”

  姜琼燕感觉全身汗毛竖起,压抑住哆嗦:“放开我,我讲。”

  庆荷缓缓后退,姜琼燕害怕之际回头看邵香定定心神,却发现邵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角落,那里坐着一位青年琴师。

  匆匆收回目光,将宠猫之事细细说出。

  庆荷笑的泪光直闪:“那猫,是我的。”

  世事无常,没人知道到底会如何发展。

  “听着,以后再也不跟庆荷来往了,她就是个疯子!”姜琼燕气的狠狠踹了木柜几脚。

  邵香赶紧送上水:“公子别气了。”

  姜琼燕咕咚咕咚咽下清水,还是不解气。

  “公子,现在看来,三公子和少夫人有和好的可能啊。”

  姜琼燕一把扑在床上:“管他们呢。”

  让召忽帮忙打造匕首是对的,这世界太疯狂。

  姜琼燕一时没了事,招呼邵香把自己的寝殿好好打理了一翻。能现做的一些物品都备上。

  匕首交给了召忽。接下来准备什么呢?从头到脚,保护好自己才是最实际的。发簪,燕脂,项链……

  摸到腰带下垂着的玉坠,姜琼燕取下放在手心。玉质不明,看似璞玉,上雕异鸟,不见精巧。

  看起来很是敷衍。鸟,倒是对应自己名。

  姜琼燕跪坐桌旁,抿嘴一笑:“邵香,拿刻刀来。”

  寥寥几笔,字形跃然玉上。

  良人自认。

  邵香看公子行为越加诡异,眼中疑惑一日胜过一日,可不敢开口。

  期间被鲁姬责备过,其他倒是没遇上大的阻碍。

  这日正试图改造一下青铜灯。外面传来了一声招呼:“燕妹妹。”

  这宫里住的燕妹妹只会是自己。怎么在哪都是妹妹?

  还没来得及问邵香来着是谁,来人已经踏进寝宫:“妹妹这是又得了什么新奇玩意?”

  姜琼燕慌忙站起身:“哪有啊,都是些寻常玩意。”

  眼前女子衣裙曳地,简洁的玉簪映衬端庄的面容仪态。

  “国孟姬好久没来看我们公子了。”邵香眉开眼笑,显然很是喜欢此女子。

  啊,这个人她听过。受伤期间收到过很多她的赠礼,应该是关系相当不错。

  姜琼燕眼珠一转:“是啊,国姐姐去忙什么了?”

  “我哪有忙,”国孟姬走过去抚平姜琼燕肩头的褶皱,喜不自胜,“知道你受伤后又被支出去了,想你想的紧,伤好了吗?”

  “公子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孟姬哪是想的我们公子啊,想的是另一位。”邵香调皮的插嘴。

  “多嘴。”国孟姬娇嗔。

  “我们的三公子还缺夫人,孟姬快快嫁过去,保管三公子把你捧在手心。”邵香左手成掌,右手伸指,碰撞之际说的有板有眼。

  姜琼燕缩缩嘴唇。庆荷那么过分,自己的气还没消。

  “国姐姐别害羞了。哥哥和你都到了嫁娶的年龄吧?”

  姜琼燕试验性的问问,落在国孟姬的眼里变成了赤-裸裸的调侃。

  “燕妹妹也学坏了。”

  姜琼燕抿住指节:“哥哥这会儿肯定在缘斋读书。国姐姐过去当做偶遇好了。”

  “你说什么呢?”国孟姬羞红脸,推了姜琼燕一把,“若不是父亲去看望五公子,我都没办法来找他呢。”

  姜琼燕坏笑道:“看吧,还是找哥哥的。我不重要的。”

  国孟姬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姜琼燕站起身,拍拍手和裙子,笑的神秘:“走,我帮你。”

  缘斋的路早就熟的一塌糊涂。

  “国姐姐可有情诗?”姜琼燕笑的不怀好意。

  “这,情诗?”高孟姬听到隔间传来的讲书声,万般踌躇。

  姜琼燕不怕事儿大:“国姐姐念吧。就当是背书了。你这样,三哥一听,便能听出你的声音。”

  “燕妹妹最近真是!”国孟姬害羞的不敢张口。

  “国姐姐声音大点。这木墙厚,听不到的。”姜琼燕缩在一边,笑的没心没肺。

  手握卷牍增加信心的国孟姬娇哼一声,终是开不了口,把手里的竹简空中一掷,顶着赤红的脸颊夺门而去。

  “诶,国孟姬。公子!”邵香回头冲自己公子跺跺脚,忙追上去。

  姜琼燕小跑两步接住竹简,轻呵一声,转头狠狠的砸到木墙之上。

  只听隔间几声碎响。

  翘首期盼的姜琼燕如愿看到两人在院中的相遇。

  “三公子。”

  “啊,是国孟姬。小妹,她是不是有失礼之处?”公子纠客气的询问。

  “不是的,”国孟姬站姿温婉,脖颈微垂,“燕妹妹很好。”

  “那”

  “公子认真背书吧。”国孟姬脑袋越来越低,“我,我先退了。”

  “邵香。”公子纠转头,面目阴沉,“琼燕她做了什么?”

  这般就结束了?

  姜琼燕压低声音,模仿了高孟姬的声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稚嫩的嗓子伪音不太成功。

  公子纠把邵香呵斥了一顿。邵香满脸委屈:“公子!”

  “别气别气。”姜琼燕揉揉邵香的脸颊。

  召忽没回来,姜琼燕过着米虫的日子颇是自在。

  “邵香,外面吵什么?”姜琼燕翻着衣柜问。

  “我去看看。”

  邵香的声音遥遥传进来:“公子,三公子让你出去。”

  没有见到公子纠,见到的是庆荷。

  “琼燕。”庆荷柔柔的笑。

  姜琼燕觉得自己很没骨气:“你这,是去哪?”

  庆荷留恋的看着府中的一草一木:“离开这里。”

  “没有挺过去吗?”

  庆荷笑吟吟的:“挺过去了呀,我会很好。”

  “公子,那只猫死了。”

  “嗯,邵香,你说庆荷是不是觉得她叫我我一定不会去?”

  “好像是三公子私自叫的公子吧?”

  “她为什么可以离开啊?”

  “三公子没有阻拦,谁又有资格拦下少夫人啊。”

  “可算了,还有吗?”

  “荷塘的荷花重新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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