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庄南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一想到要跟姜黎黎那个疯女人纠缠在一起就来气，他庄南何时被这般羞辱过？
以往交往的那些女朋友，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低于庄南很多，其他方面可能还不是很明显，但恋爱上，地位低的那方不论怎样都是不敢作的。
说起来，庄南也是老司机，要不是因为裴少祖的那个赌局，姜黎黎这种女人庄南是万万不可能看上的。
“裴少，姜氏集团姜黎黎讲话是不管用的啊。”庄南以为，裴少祖想要对姜氏集团有什么动作，所以才让他如此接近姜黎黎。
既可以不牺牲自己的色相，又能从姜氏集团捞到好处，这种事裴少祖是做得出来的。
“我知道。”
庄南不解，“那你怎么……”
裴少祖把手放在烘干机的下方，烘干机接触到人体的温度后迅速开始工作，整个男洗手间发出嗡嗡地响声。
与此同时，外面吃饭的四人，气氛说不出的诡谲。
姜黎黎那被浸湿的衣衫虽然没有整理，但脸上的骄狂半分都未曾少，她姜黎黎见过多少世面，怎么可能被这样的阵仗吓到。
自打跟庄南碰面，庄南便处处跟姜黎黎作对，怒火攻心的姜黎黎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对象，干脆把所有的怒意都叠加在林妙人的身上。
林妙人可真真是平白无故被中伤。
“林妙人，你和庄南是兄妹关系是吗？”姜黎黎挑了挑眉，语气说不出的骄纵，平常庄南一口一个妙人妹妹叫的甜得很，除非她聋了才听不到。
“我一个贫苦人家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跟庄总是兄妹关系，我哪有那个福气。”林妙人不由得放缓声音说着。
一番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姜黎黎早先调查过林妙人的家庭背景，确实是贫苦人家长大的，跟庄家扯上亲戚，确实是无稽之谈。
然而庄南处处关照林妙人，又是不争的事实。
许总监环顾了左右一眼，手中不断地忙活着，主动询问着，“姜小姐有什么想要吃的吗？我来帮忙烤。”
这家餐厅的烤肉采用的是无烟用具，为了避免烟雾缭绕这种情况出现，那些烧烤用具周边都有小孔吸纳烟气。
显然此时姜黎黎对吃饭没有多大兴趣，她上下打量着林妙人，坦然地说道，“林妙人，我这个人脾气不好，爱憎分明，看得出来吧？”
何止看得出来，姜黎黎把对林妙人的厌恶都表现在脸上，她又不是傻子。
“你是个私人司机，地位低下，原本是不配跟我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姜黎黎摸了摸自己手上刚做好的美甲，轻蔑地继续说道，“自幼贫民窟里长大的女孩子喔，侥幸多念了两本书，自以为自己颇有姿色，枉以为可以与人平起平坐……”
姜黎黎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神直直地看向林妙人，问了句，“亦舒的这段话你是听过的吧？”
她听过。
亦舒的《承欢记》里说：自幼贫民窟长大的女子，侥幸多念了两本书，枉以为可以与人平起平坐。可是人生从来都是接力赛，我们却天真的当成了百米冲刺。你我都是凡人，能冲出原始阶层的人极少，女子尤甚。在婚姻面前，爱情太渺小。真正的阻力并非他人的压力和低看，那是流淌在骨子里的基因，敏感、脆弱。
许总监眉头微蹙，许是意识到姜黎黎针对的太过明显，且世间最伤人的就是语言，本着转移话题的想法，不经意地问道，“裴少和庄总怎么还没回来？”
许总监的这句话，成功吸引姜黎黎的注意力，眺望着不远处洗手间的方向，找寻着裴少祖的身影。
“傅卿，你去看看你们裴少怎么还没回来。”姜黎黎吩咐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傅卿道了声好。
与外面的诡谲气氛形成强烈的对比，男洗手间的氛围格外的祥和，只不过庄南搞不明白，裴少祖执意让他去追求姜黎黎的原因。
像今天这样的赌局，以前并不是没有设过，推翻赌局更不是第一次，裴少祖的反应惹得庄南很是好奇。
裴少祖从镜子里看着庄南，金丝边眼镜片上泛着光芒，眉眼微弯，勾唇一笑道，“庄南，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庄南如恍然大悟般，“不是吧裴少？！”
正在此时，傅卿走进男洗手间，及时中断裴少祖和庄南两人的交谈，看到两个人站在镜子前明显是在聊天后，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连忙说：“我也来上洗手间。”
两人并没有在意傅卿那一句画蛇添足的解释，对视一眼前后脚离开。
几乎是刚落座，姜黎黎那略显聒噪的话语再度响起，半娇嗔半埋怨地说：“裴少祖，你怎么去洗手间去了那么长时间啊。”没有裴少祖的饭局，让姜黎黎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能忍受在这样的情况下吃饭，主要原因就是裴少祖。
裴少祖没有搭话，眼睛似是不经意地瞥了庄南一眼。
庄南的眸中闪过一次微不可察的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着，“男人久一点儿，不好吗？”
姜黎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庄南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到反应过来后苹果肌上的腮红似乎都更浓郁了些，然后又意识到，跟自己说这句话的人是庄南，不过瞬间，姜黎黎的脸上变幻十分精彩。
饶是许总监也忍不住干咳一声。
“庄南，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跟我老爸讲，去收购了你的尚城！”姜黎黎毫无威胁力度的威胁着，商场上的事情，毕竟她也不懂。
姜氏集团姜华庭生意做这么大又不傻，做生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门儿清，更何况姜黎黎给大众的印象一向是喜欢意气行事，能听姜黎黎的话才见鬼呢。
庄南就是知道，姜黎黎拿自己没什么办法，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骚扰姜黎黎。
傅卿不知何时重新坐在席间，安静地烤着肉，做着人肉背景板。
“裴少祖，我听说你们九月底要去巴黎，可以带上我吗？姜黎黎用着恳切的眼神征求着裴少祖的意见。
巴黎这个城市姜黎黎不是没有去过，可是值得让人留恋不舍的往往不是城市，而是人，不是还有一句诗就曾明说，“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单看巴黎，确实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若是加上跟裴少祖一起同行，姜黎黎的心情那是说不出的激动。
多少小情侣的蜜月之行都定在巴黎，别的姜黎黎不敢要求，能够跟着在埃菲尔铁塔下拍张合照，并肩在塞纳河畔走走都是好的呀。
他睫毛微微眨动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听谁说？”
姜黎黎接下来的话当即就被堵在嗓子眼无法说出来。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想着对策，都怪她思虑不周，裴少祖要去巴黎的消息又不是公开的，日程安排表更不可能让她去观摩，这样的问话确实唐突了。
但是这样的事，姜黎黎不止做一次两次，先前裴少祖都是无视的状态，今天贸贸然一问，搞得姜黎黎还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
“就是听说嘛。”
庄南嘲笑道，“你是有一双千里眼还是长着顺风耳，这也能听说，那也能听说？”
“真是令人窒息，难以置信。”
姜黎黎轻咬着下嘴唇，恨恨地瞪着庄南，似是被人揪住小辫子一般尴尬，她相信，裴少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她在荣域有内线。
突然，姜黎黎灵机一动，把锅甩到林妙人的身上，得意洋洋地说了句，“我听林妙人说的。”
冷不丁被点名的林妙人脊背不由得上来一阵寒意，她怎能不知，身为裴少祖的私人司机，难免会听到些别人听不到的事情，职责之一，就是守口如瓶。
看似裴少祖去巴黎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然而依照裴少祖的古怪性子，要是想要做一番文章，那她可就惨了。
“裴老板，我没有。”她主动解释着。
姜黎黎给了林妙人一个白眼，“林妙人，别解释，裴少祖去巴黎的事情你要是不跟我说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说罢真诚地看向裴少祖，“裴少，也不是我说，你这手底下的人口风也太松了，问什么都如实回应。”
传说中的倒打一耙，大致如此。
庄南无所谓地接话道，“这种事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秘密。”
“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身边有这样口风不严的人，万一泄露个商业机密啥的，那可会吃大亏的。”姜黎黎危言耸听。
傅卿嘴唇轻扯，替林妙人辩解道，“不会，妙人不是这样的人。”
姜黎黎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跟傅卿说，“傅卿，你还小，不懂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