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运
她不是不长记性，而是每次都想试探能不能问出话。
然而每次尝试的结果是，大凡问的是关于i组织的事，毛文昱都守口如瓶。
“对了傅卿，乔光是你负责的吗？”毛文昱冷不丁地问着。
乔光这个名字，给林妙人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她前男友，是傅卿负责的？什么情况？难道她这个所谓的前男友也是i组织的人？
“暂时是。”
毛文昱不悦地说：“让他老实点儿，已经帮他擦过一次屁股了。”
乔光在宜必思酒店被i组织转移的时候，特地留下蛛丝马迹想要让追寻而来的姜黎黎他们发现，好在毛文昱过目不忘，酒店的陈设她看一遍便知晓，被乔光动了手脚。
毕竟是懂一些反侦察，乔光岂能甘心被i组织监视并限制行动。
“实在不行就把人解决掉，留着这样的人，迟早会出乱子。”毛文昱嫌弃地说，看起来是对这个乔光很厌烦。
考虑到毛文昱厌烦的人太多，傅卿没有把毛文昱的话当回事。
况且，乔光留在手里，还有其他用处，傅卿暂时不想放弃这颗棋子。
鉴于两人分工不同，毛文昱也不好在傅卿负责的项目上过问太多，点到即止的提醒，和适可而止的帮忙足够。
林妙人的视线落到傅卿的身上，问了句：“乔光在你手里？”
“嗯。”
“他的灵魂也具有特殊性吗？”
毛文昱嫌弃的表情还来不及收敛，再次使用道：“你以为像你这样的灵魂有很多吗？”
她突然觉得，有的时候，毛文昱和姜黎黎性格上有相似之处，只不过不像的地方更多一些。
傅卿问了句：“怎么，给你找麻烦了吗？”
“给你找麻烦的可能性比较大。”
针对乔光，傅卿还是有一定自信的，他相信乔光此人翻不出什么大的浪花，所以没有当回事。
毛文昱提醒了一句小心阴沟里翻船，也没再说别的。
林妙人听两人聊天也听不明白，但不敢多问，可以知道的是，就算问了，毛文昱也不会多说什么，还不如像现在，安安静静做个听客。
“毛文昱。”
“在，罗总。”毛文昱条件反射地说。
她转身一看，过来的赫然是罗嘉本人。
罗嘉好像特别喜欢穿这件黑色斗篷，难道他不知道，这身衣服，回头率很高吗？再加上脸上的那张面具，想必回头率会更高。
傅卿和毛文昱两人在看到罗嘉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等候着罗嘉。
因着面具的关系，林妙人根本看不到罗嘉脸上究竟是怎样的表情，心中也很忐忑，不过侧面印证，傅卿办事确实很让人放心。
毛文昱和傅卿是等待着罗嘉坐下之后，才双双坐下的，罗嘉坐在沙发上，坐姿端正，看起来精神也很集中。
罗嘉说：“听说你想见我？”
问话的对象，除了林妙人也不会有别人了。
她的脊背不由得挺直三分，疑惑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妙人。”
也对，毛文昱事无巨细地都跟罗嘉汇报，知晓林妙人的灵魂在安迪的身上，也很正常。
她强调道：“新能源和i组织公司的合作项目，我已经完成。”
罗嘉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是罗嘉的掌握之中，罗嘉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先没有预习过这样的场面，搞得林妙人还有些紧张，她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问道：“你答应过我，等完成你的商界版图，让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到这句话的傅卿，眸光闪了一闪。
罗嘉不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反而很坦然地承认道：“嗯，我记得。”
林妙人心里一喜，追问着：“那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你的商界版图啊？”
毛文昱不悦地皱着眉，她很不喜欢林妙人跟罗嘉交谈的方式，像是一个急于讨要棒棒糖的小朋友一般。
“林妙人，谁允许你这样跟罗总说话的？”毛文昱疾言厉色地说。
她一怔，发生了什么？
没有给林妙人反应毛文昱那句话的时间，罗嘉回答了林妙人的问题，他说：“最多不超过十年。”
十年……
太长了，她有些等不了。
“时间没办法缩短吗？”
罗嘉回：“时间能不能缩短，关键点不在我，在你。”
这么一说，林妙人大概明白罗嘉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她努力工作，尽快帮罗嘉完成他的商界版图，她什么时候完成，那么就是什么时候获得自由。
得知这个答案后，生活就好似有了盼头儿一般，林妙人的眸中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她问：“到那个时候，你真的会放我离开吗？”
“嗯。”
林妙人眼中的欣喜，自然没有逃过傅卿的眼睛，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
有一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疾病，又称斯德哥尔摩效应。
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
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
在傅卿看来，林妙人现在，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前兆。
一开始，她就没有反抗的想法，软肋太多，弱点太多，才会心甘情愿地被罗嘉，被i组织利用。
得知罗嘉的目的是完成商界一统，哪怕其达成目的手法残暴，也默认为其做事。
十年。
人这一生，有几个十年？
傅卿想，或许等到第三年，噢不，第二年的时候，林妙人的想法会跟现在大不一样，可能还会跟毛文昱一样，誓死效忠i组织。
毛文昱对此表现平淡，彻底把自身当作局外人。
跟林妙人沟通完毕，罗嘉的眼神落到傅卿的身上，说了句：“傅卿，你过来一下。”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傅卿看到随即跟了上去。
戴着面具的罗嘉，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傅卿早已习惯这样，罗嘉问道：“乔光是怎么回事？”
“罗总，我以后会注意。”
“傅卿，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罗嘉话里有话。
聪明如傅卿，岂能听不出罗嘉话中的含义，但还是固执地说了句：“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罗嘉转过身，眼睛看着面前的傅卿，面具下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傅卿清楚，此事触到罗嘉的逆鳞。
可除此之外，傅卿也不知道以何种途径来联系罗嘉，为i组织工作这么长时间，他了解罗嘉的脾性。
神龙见首不见尾确实是罗嘉的特征，但还有一个特征是，每当i组织里的员工，手头上的任务出现问题，罗嘉总会适时出现。
这些年来，因为任务出问题，而被罗嘉惩罚的人不在少数，偏偏没得防备，唯一能够做到的，是让任务完成的很完美。
傅卿瞥了眼林妙人和毛文昱所在的房子，佯装成不经意地样子问道：“罗总，等到商业版图完成后，你真的会放林妙人离开吗？”
“当然。”罗嘉说：“言而有信是基本。”
可是……
如果傅卿没有猜错，林妙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都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灵魂会像一缕孤魂，不停地寻找下一个灵魂宿主。
毛文昱解析数据的时候，就曾经做出过这样的设想，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去，几乎不可能。
人体是复杂的，很多事情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包括现代医学都解释不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特殊的灵魂，唯有林妙人，灵魂实在是太特殊，才会迅速被i组织盯上，变相胁迫她为i组织做事。
傅卿跟了罗嘉这么些年，假若罗嘉言而无信，傅卿也是不会如此忠心耿耿。
傅卿不理解：“可是，林妙人的灵魂，是没有办法回到原本的身体里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研究林妙人的尸体，发现跟大多数死人一样，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俨然就是一个死人，若不是保存得当，尸臭都会出现。
罗嘉漠然地说：“我答应过事情完成后让林妙人离开，也答应过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我从来都没承诺过，她的躯体，仍然能够跟她的灵魂相重合。”
原来如此……
傅卿懂了。
“她要是知道这些……”
罗嘉正色道：“傅卿。”
“我很欣赏你的有情有义，但也很讨厌你的有情有义。”
罗嘉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我没有这种能力，同样的，你也没有。”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傅卿的脑海中时常回响罗嘉说过的这句话，他偶尔也会在想，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