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父爱
除夕夜。
偌大的别墅，桌前坐着林致远与裴少祖两人。
自从林妙人失踪后，裴少祖对林致远的安全问题便格外上心，不仅派人暗中保护着林致远，包括油田驾校都多加关注着。
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并没有其他势力盯着林致远。
本来裴少祖此时应该在刘东庭家里过年，但此时林妙人不在，除夕团圆之夜，他担心林致远胡思乱想，便决定明天再去刘东庭那里。
林致远战战兢兢地坐在桌前，脸上写满了局促不安，不管怎么说，裴少祖都是荣域的老总，荣域又是油田驾校的投资人，住在人家家里已经平白无故添了许多麻烦，更别说住在领导家里。
林妙人失踪一事，裴少祖原本就没想瞒着林致远。
毕竟时值过年期间，父母又跟自己住在一起，不可能不回家过年，稍微留意下就能清楚发生了什么。
对于这件事，裴少祖深感抱歉，毕竟林妙人隶属于荣域，人身安全他必须负责。
碍于关系，林致远不好多说什么，近段时间的相处，林致远心里也知道，裴少祖不是那种只知道压榨员工的老板，平日里对林妙人更是多加照拂，事已至此，再追究是谁的责任没什么必要。
可，林妙人是他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呢。
明明是该万家团圆的节日，自己唯一的女儿却不在身边，林致远的眼神中带着疲惫，小心翼翼地问道：“裴总，妙人她……还没有找到吗？”
“暂时还没有。”
林致远张了张口，想要说出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因着林妙人失踪，他的脸庞多了些许苍老感。
“抱歉伯父。”裴少祖抿了抿唇说道。
“不怪你。”林致远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也不想让妙人失踪。”真正要怪罪的，是那个让林妙人失踪的人。
若是林妙人出了任何意外……林致远怕是难以接受那种情况出现。
近段时间不太平，新闻上报道姜氏集团姜华庭的独女都失踪了，那么有钱的人家，身边有着不少人保护，都躲不过劫难，可能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由于失踪的都是年轻女性，不少网友把话题指向先奸后杀，看到姜氏集团发布了一条，提供姜黎黎有效线索者奖励五十万元，网友们义愤填膺的想要帮忙，那般同仇敌忾的话语甚是罕见。
保姆把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到桌上，手擦了擦围裙说：“裴少，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嗯。”
听到裴少祖这么说，保姆立马欣喜地说：“谢谢裴少。”
在保姆看来，裴少祖此人难伺候是不假，但给出福利待遇更是令人咋舌，不仅提供住房，还把保姆上高中的孩子安排到b市最好的高中之一，除夕夜还能跟家人团圆，她心里肯定高兴。
林致远看了眼因为能够回家跟子女团圆的保姆，胸腔闷的难受，为人父母，毕生所求的无非是子女平安。
子女希望父母健康，父母也希望子女无虞。
裴少祖拿起碗筷，“伯父，吃饭吧。”
林致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嗓子里像是被卡了鱼刺般难受，轻声哎了一声，味同嚼蜡地吃着饭菜。
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林致远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满脑子里都在想，妙人在做什么，女儿生死未卜，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裴少祖淡淡地睨了眼食不知味的林致远，淡淡地问：“油田驾校最近收益如何？”
提及工作，林致远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得紧张许多，“略有盈利，正好现在是寒假期间，有不少学生来学车。”
“寒假过了呢？”
林致远条件反射地说：“若是妙人还在驾校，报名的人应该不会少的。”说完林致远自己都愣了，手中拿筷子的手，停顿了两秒，然后把筷子放在碗碟上。
以前林妙人还在油田驾校的时候，不少学员都是因为林妙人才报名的，学员学车，首先关注的是通过率，其次是教练的态度。
个别驾校教练，私自向学员收受红包烟酒等礼物，不给钱就不办事儿，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有些驾校教练态度恶劣，经常把学员都骂哭。
林妙人无疑是油田驾校的一块儿金字招牌，哪方面都很招学员喜欢。
大概，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就越会去想。
心中挂念着林妙人，所说出的话，三句里有两句都是她，林致远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说：“裴少，我吃饱了，我可以先上楼休息吗？”
“当然，您随意。”
回到楼上房间的林致远，半弓着身子坐在床边，脊背再不似以前那般挺的直直的，手缓慢地擦拭着相框，相框里是他和林妙人父女两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林妙人绽放着如花笑颜，跟林致远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林致远的思绪一下子飘荡的很远，仿佛回到了拍这张照片的那一天。
盛夏的阳光明亮又刺眼，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叶洒落在地，映照着大小不一的光斑。
这天，一向喜爱摄影的朱教练，买了一个单反，带到油田驾校，想要展示自己的拍照技术。
看到林致远和林妙人站在一起，朱教练便心神一动开口道：“老林，小林，我给你们两个拍张照片吧。”
初初林致远还不相信朱教练的拍照技术，没想到拍出来的照片意外好看。
这张照片，也自此留了下来。
从小到大，林致远和林妙人的合照并不多，这一张照片是林致远特别喜欢的。
充满皱纹的手，轻轻擦拭着相框上的灰尘，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借着窗外路灯的灯光，林致远的身躯像剪影一般。
他有心想要出门找寻林妙人的踪迹，却被裴少祖阻拦，裴少祖言语中也是担忧林致远的安危。
林妙人是单亲家庭，只有林致远这个父亲，林致远何尝不是只有林妙人一个女儿，今天晚上不论怎样，他都要出门去寻找林妙人。
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房间里始终静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裴少祖没有在客厅多待，年轻人一向都对春晚没什么感觉，十点不到便回到房间看书。
十点半准时上床准备睡觉，不知怎地今夜很难入睡，十二点半左右，外面传来细微的下楼声响，侧身躺在床上的裴少祖眼睛突然睁开，轻轻眨了眨，然后慢慢闭上。
下楼的声音是林致远传出来的，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走路的声音，但下楼完全没声音几乎不可能。
走出别墅大门，林致远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坐进车里，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大街上。
大街上人烟稀少，路灯上悬挂着小巧的红灯笼，路边的青柏树上挂着无颜六色的小彩灯，红绿灯交替，车流疾行。
林致远一直在外面找寻，直到车里显示屏的时间跳到四点整，他才驱车回家，控制着走路的声响，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儿才起床。
早上八点，裴少祖自己开车准备去刘东庭家里。
裴少祖的开车技术一向令人担忧，但他本人似乎并不觉得哪里可值得担忧，自以为稳稳当当的来到刘东庭家中，殊不知路上遭遇多少司机的咒骂。
好在大年初一，路上车没有很多，勉强算是有惊无险，刘东庭在客厅修剪着罗汉松，看到裴少祖的到来热络地喊了句：“阿祖过来啦。”
“阿祖，好久不见啊。”说话的男性是刘东庭的大儿子刘谦，整日里都是笑吟吟的。
一旁半蹲着跟小朋友们玩积木的刘让无情拆穿道：“你们两个明明前不久刚见过，哪里有好久。”
裴少祖脸上多了笑意，“阿让。”
刘让站起身，跟裴少祖拳对拳碰了碰，“嘿，哥们儿，有没有想我啊？”刘让常年在国外发展事业，除了春节圣诞节之外很少回国。
刘谦啧啧道：“酸不酸啊你们。”
裴少祖和刘让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阿祖，过来看看我这盆罗汉松怎么样？”刘东庭直起身子，手中还拿着剪刀，对着裴少祖说道。
刘让朝着裴少祖挤了挤眼，刘东庭退休后，对植物的热情空前高涨，家中摆满了绿色的植物，还不能说。
大凡多说一句，刘东庭就会不开心，还会特别严肃的反驳，“家里有点儿绿色不好吗？”
关键是，每次修剪完，刘东庭都会急不可待的寻求夸赞，夸一次能闭眼夸，次次都能闭眼夸吗？刘让觉得，如果夸太多，他的良心会非常不安。
裴少祖打量着面前的这盆罗汉松，不得不说，刘东庭修剪的……很有意思。
这个形状……让他动手修剪是绝对剪不出来的。
“刘哥，你最近好像偏爱方形。”
刘让听言上前附和：“阿祖，你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点上，刘哥不止偏爱方形，家中连圆形的东西都不让摆了。”
刘东庭佯装发怒说道：“没大没小。”阿祖叫刘哥是客套，作为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可以也喊刘哥。
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刘太太端着一个果盘走了出来，和气地说：“小不点儿们，快来吃水果。”
谁知小朋友皆作充耳不闻状，搞得刘太太很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