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辰浪子
什么是强者？
楚骁此时也疑惑了，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发出悲鸣，额头上斗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这就是死亡的恐惧？这就是强者的威严？
“你是楚家的后人？”
威严的声音传来，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裹挟着无匹的威势笼罩楚骁全身。
“是……是我啊！三爷爷！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楚家的小辈，居然敢杀我的孙儿！你是动手自裁还是要我杀了你？”
“我……我！”楚骁再也支撑不住，全身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三爷爷，饶命啊！这是族长楚黎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
“族长？我看是莫宗主的意思吧！姓莫的妄想毁掉云梦古阵挑起内乱，趁机颠覆墨门，嘿嘿！一群无知小辈，真正是自取灭亡！”
“你……你怎么知道？！”萧绝吃惊道。
此次秘密任务打着寻宝的幌子，环环相扣，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天衣无缝，可没想到的是对面一个靠采摘冰元为生的糟老头居然一语中的，道破机关，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怎么知道？嘿！你们回去告诉姓莫的，让他收好尾巴，只要墨门一天不倒，他想玩弄心计，只会自寻死路，滚！”
“你……”萧绝平日里城府极深，表面看起来极好说话，而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骨子的狂妄与自大。楚潜一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训斥他，他怎能不怒？
“楚老头，你现在可是山鸡变凤凰，说话也神气十足啊！我告诉你，不要说莫宗主不是你能惹得，就是我们四人，也能把你打得哭爹喊娘，你信不信？”
“哦？”楚潜一不怒反笑：“你们萧家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底气十足了，难道是因为做了姓莫的一条狗？”
“萧兄，别和他废话，直接动手！”楚骁看到萧绝为他出头，胆子也大了起来。
“对！这楚老头看着邪乎，可能是在装腔作势！”一旁的风千古添油加醋道。
“结阵！”
四人身形闪动，瞬间占据东西南北四方，死死锁住任何生路。
“哦？这就是你们的四象归元阵？”楚潜一淡淡一笑，双手负背，一步踏出，残影一闪，再寻时，已没了人影。
“这……人呢？！”
四人慌乱之下，阵型顿时乱了。四条残影如时光过隙，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四人背后。
“什么？身形顺化！”
“这……这怎么可能？”
众人眼前一花，四条人影分而复合，一条人影在原地凝聚成形，赫然是楚潜一。
“但凡阵法，同心同力才会天衣无缝，你们四人各怀鬼胎，还妄想困住我，简直可笑！我再说一句，滚吧！再让我看见你们，一个字——死！”
萧绝还要反抗，一旁的风千古拉住他，小声道：“任务失败，多做纠缠毫无益处，我们速速回去做下一步安排。”
萧绝是聪明人，瞬间明白过来，狠狠地盯了一眼楚潜一，刚准备离开，楚潜一又说话了。
“楚骁，谁说了要让你离开？”
“三……三爷爷，您不是让我滚吗？侄儿这就滚！”楚骁现在只想活命，什么面子里子，哪比的上活着重要。
“哦？你也怕死？”楚潜一眯着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对方。
“人哪有不怕死的？三爷爷，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你就放了侄儿吧！”楚骁忍不住浑身颤抖，扑通扑通的叩头不止。
“在我眼中，你与蝼蚁何异？杀你，只会玷污我的手。”
“啊？您不杀我！”楚骁不禁喜出望外，连连作揖。
“哼！前倨后恭，令人耻笑！”楚潜一鄙夷道：“你乖乖的在我孙儿面前磕三个响头，再滚吧！”
“是！是！”
楚骁此刻哪有反抗的心思，三步并作两步的爬到楚岚尸体旁，‘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墓门之外。
……
画面一页页翻转，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尘封的酒窖终于被打开，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过去，未来。
飘、飘、荡、荡。
“这位新同学，请做一下自我介绍，各位同学鼓掌欢迎！”
“各位……好，在下姓楚……名岚，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台下炸开了锅：“哇！这位新同学好嫩啊！不过他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呢？”
“该不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看，他还作揖呢！”
“哈哈，笑死我了，今天回去我要把这个笑话讲给我妈妈听！”
羞涩的男孩涨红着脸，倔强站在台上，高高扬起的嘴角仿佛诉说着自己的高傲。
“小岚啊！快高考了，把武侠小说收起来，看这些没用的东西能拿高分吗？能赚来钱吗？有女生喜欢你吗？不是妈妈爱唠叨，这个社会就这样，谁不是想着法子挣钱，哎！爸爸妈妈也不简单啊！听话，去温习物理和化学去吧！”
男孩默默收起手中的书，背着沉重的书包，独行在夕阳中，没有朋友，只有一本泛黄的武侠小说，藏在书桌的角落，夜深人静时，才会被翻开。
“什么？你想报考文学系？还想专攻武侠小说方向？你疯了，爸爸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用这些没用的东西来报答爸爸！”满脸胡茬的男人板着脸，狠狠的训斥道。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机械专业，毕业后做着日复一日的工作，从清晨到黄昏。
睡觉，工作，吃饭。
人生好像失去了颜色，镜子里的自己像枯黄的树叶，没有一丝的神采。
这就是自己所要的生活，这就是自己所要的人生？
他学会了喝酒，清冷月光下，公园凉亭边。
苦涩、冰凉，没有一丝的温暖。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这浊浊尘世，到处是趋炎附势的逐利小人，到处是苟苟营营的受苦大众。
哪里有什么侠客？哪里有什么义士？
但他没有办法，他得活着，他得忍受这样的痛苦，这是修行，也许吧！
有天他喝的大醉，听着耳旁的风，踩着冰凉的马路，迷糊中他看到一个女孩被几个混混围了起来，女孩在叫，凄厉惨绝。
听到那种声音，他脑中涌起了一股热血，那股血沸沸扬扬，像决堤的洪水。
他要去帮那个女孩！他要打破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存规则。
他冲了上去，一日复一日的工作早就让他的身体羸弱不堪，他看到了自己的血，一滴一滴：他感受到了父母的泪，一滴一滴：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心，一滴一滴。
然后他醒了，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他看到了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岚儿，爷爷今天出去，要晚点回来。哎！这几天山中冰元少了很多，进山的人也越来越多。你在家不要出门，免得冻坏了身体。”
“嗯，爷爷放心吧，岚儿会听话的！”
话到嘴边，两世的记忆早已融为一体，这种淳朴而简单的生活，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要忘记自己痛苦的过去，一点一点。
可如今，生命走到终点，潜藏的记忆觉醒，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是贪恋这美好的人世滋味，还是怀恋曾经单存美好的自己，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是孤独吗？自己就像流浪在星辰中的浪子，到死的时候，仍是丢不掉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