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潜一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天开日现，遍地雪花犹如含苞待放的雪莲。
下一刻，睁开眼时，已是漫山遍野，迎风怒放。
花开一瞬，狂河怒浪涌起，卷起万丈波澜。顿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爷爷，你快看！”楚岚惊声叫到。
楚潜一这才回过神来，顺着楚岚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万丈狂河如一条狂怒的蛟龙，冲天而起。
“这是龙？”
“怎么会这样？难道‘至阴极，蛟龙现’的传说是真的？”楚潜一不禁揉了揉眼睛。
“楚老爷子，你没看错，就是蛟龙。”
只见雷横从山后慢慢踱了出来，身后跟着满脸沮丧萧无慑。显然他们后山一行，毫无所获。
“看来午时快到了啊！”落在最后的风不古双眼朝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岚心一动，这三人脚步轻微，竟在声色不动之下，将自己和爷爷给死死围住了。
看来他们是想将自己和爷爷给除掉啊！
楚岚心中焦急，却又不敢明说，自己和爷爷武功不高，想要从三人手中杀出生路，无异于痴人说梦。
怎么办？
倾天瀑布滚滚而下，带起水珠四处飞溅。楚岚心思急转之下，伸出手去，挽住了楚潜一的胳膊，慢慢像瀑布边退去。
楚潜一感觉到了孙子的异样，回过头一看，瞬间明白过来。
“萧四公子！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想干什么？楚老头，你也算是个明白人了，怎么？今天想做个糊涂鬼？”萧无慑满脸奸笑，从衣袍中抽出一把短刀，慢慢逼了过来。
“嘿嘿，萧爷！楚老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给他留点面子，让他爷孙俩自己跳下去吧！”
“风不古，你……！”楚潜一怒火中烧，就要上前拼命，却被一旁的楚岚死死拉住。
“岚儿，爷爷今天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你出去。”
楚岚紧紧拉住楚潜一的手，摇了摇头：“爷爷，岚儿并不怕死，岚儿只怕死在小人手中。岚儿不能，爷爷就更不能了。”
“好！好孙儿！”楚潜一心神激荡，立在原地道：“你有如此心气，爷爷这辈子也算值了！走！咱爷孙俩这就同往地府一遭！”
说罢，楚潜一牵起孙儿，纵身跃下。
“嘿嘿，如此最好，也免得咱们费一番功夫。”风不古双手环臂，冷冷看着渐渐消失在万丈瀑布之中的爷孙俩。
……
“这就要死了么？”
耳边瀑布声如惊雷巨吼，万丈水花倾盆而下。
楚潜一看着渐渐消失的光亮，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宁静与安详，甚至温暖。
是啊，自己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侧夜无眠。
不是睡不着，是怕自己睡着之后，再也醒不过来。
更不是怕死，是怕自己死了之后，自己的孙儿将会形同孤儿，是饱是暖、是冷是寒、是好是坏……自己统统无法知道。
可是，老了之后，更怕的是自己不死，自己年老力衰，活在世间也只能拖累这个孩子。
现在，这一切的担忧，就像滚滚流水，终于一去不复还了。
是啊！此生已了，来生又有何求？
想到这里，楚潜一缓缓闭上了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杳杳冥冥之间，依稀感觉到有人在不停的摇晃着自己。
“爷爷，爷爷！快醒醒！”
“到地府了么？”楚潜一睁开眼睛，却看到孙子正满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爷爷，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楚潜一这才回过神来，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面，山洞外，瀑布声震耳欲聋。
“岚儿，这是怎么回事？”
楚岚扶着楚潜一坐好，笑着道：“爷爷，您在浮玉山这么多年，难道没发现浮玉山双峰之下有一个山洞？”
楚潜一摇了摇头，自己这么多年来，还真不知道浮玉山瀑布之下居然有一个山洞。
“岚儿，你是怎么知道？”说道这里，楚潜一心念一动：“这么说，你是知道下面有山洞，才让爷爷往下跳的？”
楚岚笑了笑：“爷爷，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有丝毫的犹豫，我也不是很确定，就索性堵了这一把。”
楚潜一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子，自己是一点也不了解。
“岚儿，你来说说看，你是如何猜到下面有山洞的？”
楚岚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这一切的开端要从狂河冰裂开始说起。爷爷，你可知道，狂河为什么会冰裂？”
“不知道。”楚潜一摇了摇头，叹道：“我也觉得奇怪，如此怪异之事，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刚才下落之时，爷爷难道没察觉出有什么怪异之处吗？”
楚潜一想了想，迟疑道：“刚才落下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如此严寒的天气，竟是没有丝毫的冰寒之感。”
“对了，就是这样。”楚岚拍了拍，满脸激动之色：“狂河冰裂的原因就在这里。”
楚潜一眼睛一亮：“你是想说，狂河水源温度异常，才是导致狂河整个中下游冰裂的原因？”
楚岚点了点头：“不错，狂河水源温度变高，导致中下游冰层融化，冰层势必会变薄，加上河水泛滥不止，巨浪冲击之下，必然会引起大面积的冰层冰裂。”
“原来是这样。”楚潜一恍然大悟，拍了拍楚岚的脑袋：“岚儿，你果然天资聪慧。不过爷爷还是不明白，这与我们跳下来有什么关系吗？”
楚岚走到洞口，看着激流直下的瀑布，缓缓道：“‘至阴极，蛟龙现’，这句话爷爷现在难道还不明白？”
楚潜一看着外面的百尺飞练，又想到腾空而起的巨浪，顿时恍然大悟，喃喃到：“蛟龙就是水龙，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
“不错！狂河既为龙身，那么何为龙首？”
“浮玉山双峰？”
“正是，浮玉山双峰就是龙的两只犄角，而我们现在就在龙的口中。”
“什么？”楚潜一倒退两步，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孙子讲的有理有据，自己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而这一步一步的推导和判断，莫说一般人不会相信，就算是这个做爷爷的，不禁也怀疑起眼前之人，真的只是一个只有十五岁，初出茅庐的少年么？
楚潜一不相信，但却不得不信。
“岚儿，照这样说来，‘至阴之日，天地现宝’的传言而是真的？”
楚岚笑道：“爷爷，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传说中的宝贝啊，就是狂河水源温度变高的罪魁祸首啊！”
虽然被孙子的推论连番惊到，楚潜一仍是不敢置信，花白的胡子也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心情还未平复，耳边又传来孙子的声音。
“如果孙儿所料不错，这所谓的宝贝，就在这龙的口中。这也是孙子为什么要跳下的原因，不过……”
话未说完，只听到滔天瀑布声中竟隐隐传来几声惨叫，过了一会，洞口外‘唰唰’掉下了三具尸体。
楚潜一瞧得分明，那分明是萧无慑、风不古和雷横的尸体，转头一看，孙子竟然毫不惊奇，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
楚潜一脑中仿佛划过一道流星，此时此刻，当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之后，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萧无慑、风不古、雷横，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这些只需要被证实来过浮玉山的人，早就被潜藏在暗处的四大家族之人给盯住了。
要知道，四家对此次现宝如此重视，派来的人一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些人，隐藏在雪中，隐藏在水里，只等午时天黑一刻，便是自己身首异处之时。
果不其然，尸体刚落下，外面的天像被一只巨手给盖住了，漆黑一片，只有丝丝电雷，顺着手缝爬了出来。
楚潜一此刻的心，沉闷的像一只被疯狂锤击的破鼓。
楚黎！这个幕后的罪魁祸首，为了所谓的家族崛起，竟在悄无声息的是非拨弄中将自己和孙子送入虎口。
强者？这就是所谓的强者？
在权利与光耀的背后，竟是掩盖着如此龌蹉不堪的真相！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可笑！简直可笑！
人也好，魂也罢，一旦被上天套上时间的枷锁，生死枯荣，轮回百转，到头来，终不过是一只匍匐在地上的狗，只懂得摇尾乞怜罢了！
楚潜一感觉心已经被掏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含辛茹苦，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劳动，到最后，终不过是一把空壳，任人宰割，任人奴役，徒徒留下一身的笑话。
“爷爷，您怎么了？”
楚潜一回过神来，只见楚岚正眨着大眼睛，焦急的看着自己。
看到孙子焦急的神情，楚潜一终于明白，隐藏在孙子眼睛背后的，是对自己深深的依恋和爱护。
自己的天命，到了！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岚儿，楚家的追兵马上就要到了么”
“恩……”
楚岚早有预料，自己和爷爷跳下悬崖，楚家的人断然不会放过，况且宝物就在洞中，外面的人马上就会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