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哭夜之城
哭夜城虽然被称为城，但实际上只有两条街道，数十户人家，不过是一个小镇罢了。
和所有的小镇一样，这个地方也算是安宁平静。但这种安宁也带着所有小城镇那一成不变的死气沉沉。
僵化，温馨，封闭，安宁。
就像是与世隔绝的小小世界，在惊涛骇浪的人间维持着尚且能够让人活下去的美好。
许多人出生在这里，向往着远方，最后又回归这里，像是首位相连的一个环，只有自己知道，重叠在一起的开始和结束，到底应该如何来区分。
柯舍在黄昏进入小镇，四处已经亮起了灯光，街道上行人不少，大部分是提着菜篮子匆匆而行的中年人，还有少数是才下班的上班族。
这是一天中最后的一次繁华，当天空完全暗下去，那想要看到人，就需要去酒吧，大排档之类的夜生活场所了。
柯舍沿着街道走到自己提前预定的酒店上。这个时代的导航以及线上服务已经发展得过于发达，仅仅用意念，客户就可以在网上完成预定。
导航也会以脑中提示音的方式，指引客户前合适的地点。当然，如果有需要，这种服务还提供视网膜成像的地图服务。
尽管如此，柯舍找到这个地方也废了一点功夫。或许是因为这个旅馆实在是有些偏僻，柯舍在同一个地方转了三圈，才成功的找到了入口。
毕竟柯舍这次出行是自己的事情，他并没有申请经费，自然要稍微的节约一点。
简单的和老板进行了身份信息的核实，从自己手背上的通讯设备中发送了一份假的身份证明之后，他就得到了房间的入住权。
今天是不可能继续行动的了，整个地方和很多小地方一样，每天列车的班次不会太多，柯舍的火车票在明天。
原本像柯舍没有出去的打算，他赶路也不轻松，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可人有的时候就是奇怪的。不知道是被窗外的什么触动了神经，柯舍决定出去走走。
甚至当他走到街上了，他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居然出门了。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柯舍拐进了一家酒吧。在以前还小的时候，贺左辰从来不允许他进这种地方。
而到了之后，加入夜行人了，柯舍进入酒吧大部分为了任务。虽然对这种地方那个不算陌生，认真想一下，其实也没有怎么好好地享受过。
推开玻璃窗的大门之后，热气和霓虹灯伴随欢愉声铺面而来。
这显然是一家很硬核的酒吧。到处都是扭动着躯体的男男女女。小镇的夜生活，就是在不起眼的门店之类开始的。
柯舍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冰罪。这是一种在近十年才出现的调酒。主要是用高纯度的白酒做底，加入了好几种变异的植物。
初入口，只会感觉到一线冰冷。紧接着，漫天幻境会把你完全拖入其中，让你茫然醉倒，不省人事。
柯舍不是喜欢这种酒，他只是想起来，尹望不止一次向他吹嘘，这种酒多么妙，其实平时他们都喜欢点毫无特的的蓝岛之类的。
那样更不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度数不高，也更好完成之后的工作，守夜人可是没有这么多享受的。
他们大多数时候，只是在潜伏在黑夜之中的刃，时间久了，甚至连自己都麻木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兵器。
冷漠的，残忍的，僵硬的。黑夜中一个次又一次的任务。断掉的肢体，惊恐的嚎叫，或者得救后的喜极而泣。
自己这十年的记忆，都在一片灰色中凝固。
如今走出来之后，柯舍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就像是现在，他基本上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在他还知道有一种酒。
调酒师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片刻之后，一杯淡蓝色，飘着浮冰的酒就放在了柯舍的面前。
柯舍接过酒，喝了一口，和描述一模一样的冷直入肺腑，他无声的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混合植物力量的酒精在体内发酵。
灯光更昏暗，歌舞的声音在耳边更喧嚣，世界半明半暗之间，似乎有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柯舍感觉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他在这一片模糊中反而看得更清楚，听得更明白了。
细小的说话声，从很远的桌子传过来，
“最近不太平啊，老王家也消失了。”
“你说这些干什么，出来就是来轻松的。”
“真不是我说啊，你想想看哪，这才多久啊，就有这么多人消失了。”
其余几人也陷入了沉默。一片纸醉金迷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小小角落变得沉重起来的气息。
柯舍闭上眼睛，这杯酒比他想的要更烈，他几乎在一片眩晕中找不到北。等了也不知道多久，脑中那种不断旋转的眩晕感才退去。
就像是一阵凉风刺骨，他忽然清醒了。
酒吧还是灯红酒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柯舍摇头，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醉酒。
倒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爽。柯舍闭眼，将最后一点残余的酒气逼出去。时间差不多了，他想，还是回去吧。
对于这种场合，柯舍还不习惯，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从中获得乐趣，这一天可以说是乏善可陈。
而所有意外都是在这种当事人觉得乏善可陈的时候出现的。少女穿着女仆装，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正好一头扑到在柯舍怀中。
“哎呀。”
“额、”
两声同时发出。柯舍退了一两步。
“救救我。”迎面而来的呼救让柯舍一愣。
他这认真看了一眼小女孩，他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嘴一张，几乎是要脱口而而出两个字，然而他忍住了，不是，虽然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但是这个孩子，不是泠雅。
泠雅正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吧。柯舍稳了一下心神，这个时候，已经有两个男人人追进来了。
都是人高马大，满脸横肉。
“小子，你不要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冷冷提醒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