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圈

  这个夜晚没睡好，做了一宿的噩梦，可能因为白天的听闻，夜晚压迫的神经松不下来，再加上没有勇气的提问，心弦更加紧绷。

  这一夜进入梦乡，我也梦到了与凯利类似的梦。梦里的我坚信当时拉我手的不是华阳，而是另外一个存在我们中间的人。更加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的两双手，同时拉住了我和陆川，而我们都以为是靠近身边的华阳和凯利拉住了自己。梦里恍恍惚惚，那只手把我拉到了另外一个虚无的空间，最后看到前面有光，差不多到了有光的尽头，我却被牵着我的那双手推开了，从图书馆对面的历史藏书阁的一面墙出来，正对着16号陈列柜的4橱窗。

  随后，我回头，看见那双手渐渐远离了我，伴随着黑影从我身后消失了。我想从这双手看到这个人，可是我却什么也抓不住，也看不到黑暗尽头到底是什么。

  我记得梦里的这个橱窗，历史藏书阁这个地方是少人来的角落，它刚好是图书馆旁的偏西方窗边的一个角落。书本都是一些百科全书，柜子旁边墙角有一个小箱子，箱子再过一点便是楼梯的逃生安全出口。印象中，那里从来没有人出去过，门也许是锁着的。我头还很晕，看着图书馆的摆设，似乎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好像噩梦会给人设置悬念，让人到现实中去寻找答案。

  第二天，我跑到图书馆对面的历史藏书阁里，这里全部都是带窗的褐色陈列柜，因为大多数书本比较老旧，经不起灰尘的覆盖和侵蚀，所以所有的书本都是放在橱窗柜子里，隔着玻璃。这里一排排全部都是高高的陈列柜，打开玻璃橱窗，里面摆放着整齐的书本。

  我沿着序号一路走，这里的1号柜都分别分了很多系类，占据了一大片区。我要找到16号似乎很遥远，每一片号区的成列摆放都不一样，历史藏书阁跟其他图书馆陈列区不一样，其他的地方会有导航，具体位置，每天开放。而历史藏书阁这里跟图书馆隔得比较开，是单独的一幢楼，只有每周三才开放，书本只能现场看，不允许外借。这可能是因为比较少人去，而且书本的价值较高的原因。

  我不经常来这里，我凭印象直接上了3楼开始找，最终在藏书阁的里边转角处，找到了16号柜4橱窗。

  我好奇这里的摆设，我想求证——我平日里都不知道的细节，为什么梦境里竟如此清晰。我看着书架上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摆设，顺着玻璃橱窗看到了墙角，墙角并没有小箱子，旁边也没有所谓的逃生的安全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高的直达屋子顶梁的棕色掉漆的老旧柜子。而梦里，这里就是被那双手牵着出来，然后到了有光的地方却又被推出去的地方，16号柜在这里的正对面。

  柜子破破旧旧的，四周的木条都掉了一些，曾经染的漆也掉得差不多了，柜子露出本身的实木也被打磨地几乎光滑，四周的图案非常精致，别致的线条勾勒，仿佛刻着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完美地保留了上个世纪的韵味。如此破旧不堪的木柜与这图书馆的风格显得突兀，颜色的暗沉也和这些陈列的褐色书柜不搭调。感觉不像这里的摆设，更像是后来运过来这里摆放的。

  以前来历史藏书阁，印象中并没有这个高脚的掉漆柜，它更像是以前大户人家的房间里的衣橱。和其他放着书的陈列柜不一样，它显得更加厚重而结实。包括柜门，整个都是全实木做成的，而放书的陈列柜柜门都是玻璃镶嵌的。

  我靠近这个柜子，想着昨晚拉着我的那双手，就是这面墙里逃离出来的，现在看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柜，顿时一股寒意由心扑来。

  我伸手斗胆打开了衣橱的一扇门。

  里面一片漆黑，我用手伸进去试探摸到靠墙的柜墙，可是感觉什么都摸不到，好像里面是无尽的黑暗，没有尽头。

  窗外透着夕阳黄昏残留的光照，照射到这边的墙角已残存寥寥无几。阳光刚好照到柜顶部中间的花纹图案，中间有个图形很别致：两端交叉的拱形双弧线用了不同材质勾勒，分外精致，很像一个微笑笑出了皱纹的眼睛，十分耀眼。两条弧度中间向上拱起，光滑到可以看出反射的光微微透亮，可柜子里面一片漆黑，我无法借着这点光亮看清楚里面。

  在我把头伸进去探个究竟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我被这一拍拍到瞬间呼吸停止，吓到魂都飞了。有那么两秒时间脑袋一片空白。

  “嘿，是你？程西？”我回过头，看见托比朝我笑了笑，他是以前凯利介绍过我认识的说是一个很帅的朋友，“你在这里干嘛？”他继续问道。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囧样，身子板还没伸直，半个身体已经进到了柜子里面去了。“哈，我就好奇看看，你不觉得这柜子挺特别的吗？也许是千年老古董呢！”

  他被我的调侃逗乐了，他后面随后跟着一群同学过来了。

  “你们……？”我一脸疑惑，看一阵架势，不知道他们准备干什么，手指指了指他后面那帮同学。

  “嘘！”托比跟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小声点。我好奇看着他，有什么神秘的事情吗？

  托比没有告诉我他们一大帮人来历史藏书阁干嘛，可对这个柜子也是很感兴趣。他们把柜子的门全部打开。我担心望了望四周，此时管理员应该下班了，留下的也只是学生在看守，他们只会坐在工作台那里看书或者玩电脑，一般不会巡逻。

  托比是学校出了名高调的人，一双中俄混血的棕色眼睛经常对女生放电，性子坏坏的，却也总让人抓不到把柄。虽然成绩非常不好，可他在老师面前表现非常刻苦和认真，老师经常表扬他。可在一些同学眼中，他就是个混世魔王，很多人觉得这样的人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因此会心甘情愿跟着他，为他服务。

  由于他家境还是不错，又好像懂很多冷门知识，大家都愿意跟着他。他的童年世界的兴趣爱好也是充满诙谐，都是国王跟婢女偷情喜爱刺激爱看畜生交媾、王子偏爱阴险较窄拥有魔性气质的美女，最终双双成为了民众羡慕的对象、公主嫁了农民后抑郁而终等等的灰色幽默故事。他也是一副雅痞的样子，却经常自称绅士，托比的世界总会让人懵圈。

  托比表面上带着大家乐善好施，实际却不知干些什么勾当，总给人一副不明觉厉的感觉。这些都是凯利之前告诉我的，看出她对他似乎压抑着些许崇拜。她不好意思向我展露，我也不好拆穿，对于学校的各类课余新闻，我真的不太了解。

  再仔细看着眼前的柜子。打开柜门后，里面空空如也。整个柜子其实只有六扇柜门而已，我们顺着黑暗摸到柜里边，发现里面靠墙地方其实隔着一层黑乎乎的布帘。

  我们在场的全部都震惊了，我脑海里各种恐惧，想到昨晚是噩梦就是从这面墙里出来的，现在发现它真的是空的，难道冥冥之中注定着什么？

  托比掀开帘子，让身边的鲁奇和迪甘先进去探探。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们发现，里面是一条暗长的通道，跟楼梯一样，借着灯光，我们看不到这条通道的尽头。

  好奇心催使大家继续探索，托比示意我跟着来，我也好奇心加重，一股神秘的力量促使我跟了进去。

  在我们还没有全部进去的时候，突然，图书馆的灯全部亮了。一下子来的强光照射过来，令里面的我们感到非常不适应。瞬间我们心里都惶恐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好像犯了错误被发现后的紧张，大家都紧绷着神经，默不作声。

  我们站着不动好一会儿，往外探身细看，原来是在门口那头的管理员把灯全打开了。

  然后我们踮着脚步轻轻地走进去，鲁奇和迪甘在前面探路，托比在后，我紧跟着他身后。我们大概10来个人进去了这条暗长的通道。最后进来的人，悄悄关上了柜门。我们就这样在好奇心的带动下，走在了阴暗的楼道里。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橱柜顶部残存的阳光也逐渐暗淡到消失，外面灯逐渐都亮了起来，而里面则显得更加昏暗和阴森。可就借着进去之前夕阳落日的这么点残照，我们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