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臣记

  破旧的房屋坐落在山脚下，山腰的点点人家也是炊烟袅绕。

  房屋的正前方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几个浣衣的女子正在嬉笑打闹着。

  “阿仁今天又去山里打猎了，每到这个季节山里的野兽都特别多。”一个女子说道。

  “我家那个啊，前些时日就进山了，这都好几天都没回来了，真是让人担心啊。”另一个女子说道。

  几个听完干脆将衣服放下，听着她们聊天，其中就有一个发丝抵达腰间的姑娘，此时她也在担心着那个随他们一起进山的哥哥。

  “哎，我说婕儿，前几日看见你扶着个男子，今天你洗的衣服也是沾满了鲜血，是不是你哥回来了，还受伤了？”一个女子看着那个马尾的姑娘问道。

  听到那个女人的话，其他的几个也是围着那个叫做婕儿的姑娘，想要知道是不是她哥是不是回来了，更确切的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伤了，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家的男人和孩子又怎么样了。

  那个叫做婕儿的姑娘也是被问的脸颊通红，搓着小手说道：“我哥还没有回来，那个人是我捡的。”

  “啊？”那几个女子听到后也是一脸地惊讶，“捡的？”

  “这年头坏人多，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依你哥的脾气还不把这天给翻了。”

  “就是，再说你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可以随便往家里带呢？”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那个叫婕儿的姑娘也是满腹委屈，眼睛红红的，可是没人在乎她做了什么事，对于那些人来说，妇道人家就应该守规矩。不然这天还不得塌下来。

  “明婕，我给你说啊，趁早把那个人弄走，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一个女子对着那个长发抵腰的姑娘说道。

  “可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不救他，他会死的。”明婕辩解道。她实在想不通，难道救一个人还要考虑世俗的条条框框，自己是黄花大闺女不假，但对于一条人命来说，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何况自己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明婕也不理那些人，虽然她也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想起那个进山的哥哥，如果他知道自己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或许会很生气，但人心向善，佛门中不也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嘛，想到这里，明婕还是决定等他的伤好了之后再让他走，如果就这样把他给扔了，指不定第二天就暴尸荒野了。

  回到房屋，明婕看着这个脸庞有些俊俏的男子，安详地躺在床上，在他的身边放着的是一直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的一柄黑色断刀。“他应该是武林中人吧，人们常说武林中人都是真性情，敢爱敢恨，一柄长剑，一壶清酒，也敢闯荡天涯。”明婕看着床上的男子想道。

  这已经是他昏迷的第十二天了，明婕每天都会帮他上好药，山中的姑娘大多都会点简单的医术，毕竟每次去山里打猎回来的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明婕跟着也是学会了一些。

  “他到底是谁呢，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明婕倚在床头看着一直闭着双眼的男子想道，“他这个年纪，难道是背负血海深仇？”明婕打断自己的思路，对自己说道：“想什么呢，自己干嘛对一个陌生的人想这么多。”

  日子又过去了半个月，明婕每天都在细心地照料着。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明婕轻轻地说道：“这伤好的挺快的，只要再敷几次药，就应该没有问题了，你啊，这条命算是被本姑娘给救回来了。”明婕也是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将近一个月，若不是那个人的脉搏还在跳动，她还真以为那个人早已经死了。

  山里没有外面的繁花，民风也是淳朴，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规律，耕地务农，扎衣织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也有自己的闲暇。日子也是无拘无束，明婕除了每天做饭，就是去河里打鱼，然后去山上采些药草回来给那个人敷上。

  那些刚开始说她的那些人，也是有时间都来她家帮她照应，毕竟生活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丢下明婕一个人不管，更何况她哥哥也是随寨里的人一起去打猎，每次都会将猎到的野兽分给她们一些，日子虽然过的不是很殷实，但邻里之间相处也是其乐融融。

  “你醒了。”明婕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说道。

  那个男子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放在身旁的黑色断刀架在明婕的脖子上，感受到冰凉的刀身，明婕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惶恐，眼泪强忍着在眼睛里打转。“你是谁？”那个男子问道。

  明婕显然也是发现自己失态了，推开架在脖子上的断刀，说道：“你倒在汜水河畔，是我救了你。”明婕说道。

  那个男子收回黑色的断刀，看着四周，房屋由一块块土砖累积起来，连张桌子都没有，面积也是狭小，除了一块屏风挡住，将这不大的房屋分成两部分，说白了，就是一贫如洗，连灶台也是土砖砌成的。那个男子勉强的起身，明婕上前扶着他，这一次那个男子没有拒绝，径直地向外面走去，房屋的前面是一颗榕树，上面晾晒的正是他的衣服，在衣服的旁边是一株株草药，那个人低头看着身上的被涂抹的草药，心中也是明白了。

  “对不起。”那个男子对着明婕说道。

  “没关系的，你也是一时处在紧绷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听完明婕的话，那个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明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总之就是被无视了。

  “我叫书臣。”那个男子说道，“我想知道，这是哪里，距离玄门有多远？”

  “这是过桥西寨。”明婕回答道。看着书臣两眼紧盯着她，显然是在等她继续回答，此时明婕也是有些慌乱地回答道：“我没有听说过玄门。”

  “那你有没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瘦瘦地高高地，也是神身负重伤。”

  “没有，在汜水河畔，我只看到你一个人。”

  看着明婕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书臣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明婕说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我身负血海深仇，也不知道今生能否报答，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积蓄，你拿去吧。”

  看到书臣从怀里掏出的十几两碎银，明婕一把抓了过来，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说道：“我不要你的钱，我救你只是因为你快要死了。我也不要你报答我什么，当初救你我就没有想过要你的回报，你以为所有人做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那么，我问你，你一条命就值这十几两碎银？”

  说完狠狠地将那十几两碎银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回屋去了。

  留下书臣一个人站在外面，书臣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会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是自己已经忘记了一开始的初衷，在做人的这条路上，已经丢失了原有的淳朴，有些东西丢失了，绝不是金钱就可以弥补的。想道这里，书臣慢慢地走到房屋前。

  紧闭的房屋里，炊烟升起。书臣站在外面说道：“姑娘，对不起。”

  “我不叫姑娘，我叫明婕。”房屋里传来一声吼叫。

  “呃。。。。。。”书臣顿时感觉到眉头一丝黑线皱起，说道：“对不起，明姑娘。”

  “跟你说过了，我叫明婕，不叫明姑娘。”只见明婕猛的拉开紧闭的房门，手中还拿着菜刀。看着愣住了的书臣，明婕挥了几下手中的菜刀吼道：“还愣着干嘛，添火，不想吃饭了？”

  书臣从来没有见过变脸变得这么快的女子，前一秒温柔的像水一样，后一秒怎么就成了泼妇呢？想起这些天一直躺在床上度过，自己究竟有没有吃饭他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现在很饿。

  看着书臣乖巧地坐在土凳上，往灶里添着火，明婕的心里也是偷偷地笑着，“小样，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蹦跶，到我这里，老娘才是最大。”

  没过多长时间，明婕就端着一碗面递给书臣，看着三三两两被明婕切成丝的西红柿，书臣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弄了半天，竟然只是一碗面。而明婕看着书臣俊俏的脸变得黑黑的，也是一脸地笑容。

  “怎么，不好吃？”明婕看着书臣半天没动，顿时吼道。

  “没，我只是太感动了，光是闻着这香味，我也可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将要吃过最好吃的面。”

  听着书臣说道，明婕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男人说的话，还真是好听。

  书臣吃了一口，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吐又不敢，吞下去又难受，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明婕还在一旁看着他，书臣想死的心都有了，和敌人真正拼杀的时候，也没见得这么憋屈过，怎么遇见一个姑娘，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就在这时，寨口很是热闹，寨中所有的人都向寨口跑去，明婕也是一脸地喜悦。只有书臣一脸地紧张，从床上将天刻刀握在手里，看着明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明婕显然也是发觉到书臣的紧张，轻轻地拍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别紧张，是我哥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