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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负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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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伤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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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惜与几位师兄弟重新商讨起对策,制定更周密的巡视计划,直到子时已过才回房休息。

  小狐狸已经睡着了,安静的窝在小床上,呼吸浅浅。莫惜放轻脚步,蹲在小床边,看了她许久,然后小心地给她拢了拢被子。

  莫惜躺回自己的床上,闷闷地望向帐顶,心里还在不断的思考着那位魔尊九游事情。这阵子他一边要处理府中事务,一边要安排人员的调动分配,颇有些应接不暇。倒是陆家出了不少力,各大世家虽然表面和气,私下里总归是有些龃龉的,陆家肯这么帮忙,莫惜知道是因为什么的缘故。

  莫惜自是觉得这样着实不妥,既然自己已经决定同陆沅说清楚,就不能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接受陆家的帮忙。

  陆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修道世家,与莫家也有着几代的世交之谊,若是因为莫惜的缘故让两家生出嫌隙,岂非得不偿失?

  莫惜同父亲讨论过,就算不用陆家的人手,他们一样也能安排地妥当,并不是非要去承陆家的情不可。

  承了情,可都是要还回去的。

  那么,以后是让谁来还?又是用什么来还?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莫惜并不赞成在这种情况下去请人帮忙,何况,是陆家的相帮。

  但是莫捷远倒是表现出乐见其成的样子,莫惜几番拒绝,莫捷远便抬出青时来。青时的生死,莫捷远绝对有说话的权利。

  没办法,莫捷远掌着他的软肋,一点一个准。

  莫惜便私下去见陆沅,倒是十分委婉地表示,此时正是多事之秋,陆家也很需要人手,不用这么费心安排。

  陆沅只郑重地回了一句“此乃修道子弟应尽本分,不分谁家。”

  莫惜也不好再说什么,感激之余,也不免对陆沅高看几分。只是对于同辈间想法的认同而已,若要论任何别的感情,实在是没有了。

  见无法转圜,莫惜便在安排人手时,尽量将莫家子弟尽数派出,能不劳烦陆家的人手就尽量不劳烦,这样,总归他的心里能够好受一些,没那么大的负担。

  几次过后,陆家的子弟也不是傻子,自然多少能看出些门道来,便偷偷地禀告给陆天风。

  陆天风何许人也?他跟莫捷远齐名,在南昭的修道一脉中都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只是他生性豁达,不恋权术,一心只管求道而已。所以大家总是会忽略他自身的实力,只当他是莫捷远的至交好友罢了。

  其实,若真要仔细论起来,陆家的实力,放在几大世家中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只不过他们的家主向来温和低调,平易近人。门下子弟自然也就多是谦逊有礼,不爱生事之辈。

  于是,听到弟子的回禀后,陆天风心思一转,也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只吩咐陆家弟子全力听从莫家少主的安排,无需多问。

  陆天风无奈的摇摇头,陆沅自小在他的呵护关怀下长大,是他如珍似宝的掌上明珠,他老早就看出女儿的心思,便将她拜在莫家门下。其实像陆远这种世家的嫡系子弟,都是要修习自家的独门术法,以待将来大成之日光耀门楣的。

  只是,陆天风倒不甚在意这些俗事,只要女儿开心,门楣光耀与否,实在不值一提。让女儿拜个师父,有什么关系呢?

  最初,陆家大小姐拜在莫家门下,还被众人好生议论了一番,无非是什么陆家势力低微,想要傍上莫家这棵大树云云。都是修道之人,说出来的酸话倒是一点不带含糊,和那些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人并无二致。

  多亏陆天风不介意,一笑置之,从不多管。

  那时的陆沅虽年少,也好歹是金尊玉贵的世家小姐,听了些闲言碎语,登时心中气愤,便不想再去莫家。还是陆天风悉心开导两日,这才释怀,重新拜师。

  但陆沅的身份自然与其他的莫家子弟不同,表面上是拜师,实际上是增进两家的情谊,她是陆家的大小姐,若真是修了莫家的术法,那才真是应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什么陆家要攀附莫家这些混帐话。

  她名义上拜了师,日常倒也会与大家一同练习一些基本的道法剑术,只是再深厚一些的莫家术法,她也总会自觉地避嫌。这是在她拜师之初,自己悄悄向莫捷远说明过的。

  莫捷远自然十分应允,心里对这个世侄女也是颇多的眷顾,所以陆沅多年来在莫家人缘极好,众位师兄弟、师姐师妹等都待她亲厚。

  陆天风并未同陆沅提过此事,不管怎么说,莫家陆家将要联姻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他不认为莫惜有什么理由反悔,况且,当初也是莫惜自己点头答应的。

  莫惜皱着眉躺在床上,接连大半个月的劳碌忧心,此刻终于能够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但累极过后感觉不到疲倦,反而越发的精神。此刻他就是这样,身体在放松休息,精神还是紧绷着。所以,莫惜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并没有真正的睡着。

  耳边似乎有着极其细微的响动声,莫惜身形不动,仍旧闭着眼,沉息将呼吸放的更加平稳。

  却是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莫惜”,随即有一双手轻轻的拢过被子给他盖上,又帮他细心的掖好被角,然后离去。

  轻微的响动过后,房间里又归于平静,一室静谧。

  莫惜咬咬牙,忍住想要睁眼的冲动,僵直着身子,不敢松懈打乱了呼吸,就这样躺了一夜。

  天色将明之时,莫惜撑着僵了一整晚现在有些酸疼的四肢起身,看了看脚踏边的小床,小狐狸仍旧是缩成一团躺在小床上兀自安睡着。

  莫惜收回目光,撑在床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手背上青筋依稀可见的绷起。他眉头紧锁,似乎心里在犹豫着什么,又似乎正在做着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许久,他终是松开手,一言不发的出了门。

  门被“吱呀”一声阖上,小床上的狐狸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默默地望着门口,目光澄澈,似乎想要穿过那层厚厚的门板,看一看那个朝思暮念的修长人影。

  小狐狸收回目光,缓缓的重新倒在床上。

  它将脑袋在它的小枕头上蹭了蹭,然后换了一边儿又蹭了蹭,神情中似是带着无尽的留恋,依依不舍的望着这间屋子。它的目光从它的小床,小被子,小枕头上一一掠过,脑袋又转向莫惜睡的那张大床,视线凝在床脚上。

  它还记得,那一年的冬日里,它裹着单薄的衣物缩在脚踏边上,气愤得想把这床脚给挠出个窟窿来,可现在,看着这房里的一应陈设,它都觉得万分不舍。

  只想多看一眼,多记住一点。记住这个它住过许多年,有过无数回忆的屋子。

  小狐狸伸出爪子在床脚上下挠了挠,最后,有些怅然的收回爪子。它根本没有用几分力气,倒更像是轻轻的抚摸而已,或许是因为舍不得。万一挠坏了,就跟它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个房间,不该再有它的一席之地。这里,应该属于它真正的女主人。

  现在莫家的子弟尽数被派出,大白天的,偌大一个莫府里,几乎没有几个人在。青时化作人形,悄悄地,捡了一条僻静的路回自己的院子。莫惜的房间在内院的西南角,而青时住的是外院东北角的弟子住所,他们俩中间几乎横跨了整个莫府,从府的这头到府的那一头,遥遥地望不到实处去。

  青时推开自己的房门,刚要跨进去,却听闻一声叫喊,“青时!”

  她回头,见来人竟是顾兰,心里倒有几分惊喜,笑着回应道,“顾师姐!你怎么来了?”

  顾兰上下打量她一阵,见她肩上的伤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气色稍显得萎靡了些,便有些疑惑地问她道,“怎么?你的伤还未好么?”

  青时摇头,“不,已经好了。”她刚想说这些日子莫惜每日都派人照料她的伤势,所以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想起她如今的身份,不能和莫惜扯上关系,便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没有细说。

  青时邀顾兰进房小坐,顾兰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灵力恢复的差不多能够下床了,我就想来看看你的,谁知你竟不在!问了好几个师弟都说不知道你的去向,可把我急坏了。好在最后我问到郑泽那儿去,他倒是知道,说你中了妖毒,师父让人送你到城郊的宅子去驱毒修养。”

  青时心里恍然,原来如此。

  她灵力尽失不得已化作原形,留在莫惜那里养伤,对外便说是去了外面修养。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这一时间倒编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搪塞过去。

  顾兰放下茶杯,颇有些担心的望向她问道,“那你这回来了,是不是妖毒已经解完了?你肩上那道伤可好全了没有?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灵力可恢复了?若是身子还有不适,就再多休息几日吧!虽说这阵子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不过,让你这个小丫头躲两日闲倒还是应付得过来的。”

  一连串的追问,加上顾兰脸上真切的关怀之色,青时心中漾起一阵暖意,点点头,笑着回答道,“顾师姐,我的伤都好了,妖毒也驱除干净了,灵力也恢复了四五成,没有什么大碍。真的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叫我顾兰姐就好,咱们现在啊可是生死之交了!”顾兰挑眉冲她一笑,手臂微动比了一招剑式,青时认出那是她们俩在树林里对付那金发妖怪时,顾兰使过的招数。

  青时心中感慨,她们两个死里逃生,倒是在这一场并肩作战中生出几分患难与共的默契来。

  “好,顾兰姐。”

  青时笑意还未散去,忽然想到什么,坐直身子问道:“顾兰姐,你放才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很忙,是不是莫府出什么事了?”她联想到这阵子莫惜总是深夜才回,面色憔悴,身形都瘦削了很多,她怕万一真是莫府出了什么事,莫惜一个人担着一定非常忧心苦恼,故而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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