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尘

  神是什么。

  对于圣元大陆的人民来说，神就是一切，是最高的主宰。

  但对于达到了圣阶，或者更上一层境界的人来说，神，也不过是一个境界高深的人罢了。

  他与叶无生同为修道之人，对于神自然是不信的。

  叶无生见吕月华没有回话，便接着说了下去。

  “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吕月华回想起方才与之交手的情景，内心却是有了猜测。

  “圣域级？”

  叶无生摇了摇头。

  “只是普通的圣阶罢了。”

  吕月华眉头闪过一丝疑惑，以对方的武学天赋，再加上获得了阿加雷斯的领悟，怎么可能连圣域都突破不了？

  而且对方给自己的压力，即使是巫王都不及。

  似乎看出了吕月华的疑惑，叶无生伸出手指，指了指天。

  吕月华起初还在疑惑，但看到对方的动作，眼中却是有些明悟。

  艾莉尼亚曾对他说过，光明女神不允许人类出现第二个神级强者，

  那么凡是到达圣域级以上的人类，都会被她抹杀去。

  所以，叶无生不是无法到达圣域，而是他不能，或者说是不敢到达圣域。

  但想到这，吕月华内心仍有一丝疑惑，他问道：“那星洛的巫王却是到达了圣域，而且神殿教皇，又是什么境界？”

  叶无生摆了摆手，神色有些无奈。

  “巫王我不清楚，但他那一脉传承了数千年，相比有能力躲避光明女神的捕杀吧，至于教皇，他倒确实是圣域。”

  “可他也是光明女神选出的，在人间的代言人，所以光明女神自然不会对他出手，但也不会让他在进一步了。”

  说到这，叶无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目视远处天空，缓缓开口：“我之前有两个化身。”

  吕月华点了点头，对方有化身很正常，而且其中之一就是那灰衣的叶无生了。

  那灰衣的杀意之强，吕月华都为之心惊。

  “那灰衣，是我当初刚迈入圣阶时，所炼制的，或许你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人，是不能修行我们的功法的。”叶无生淡淡开口。

  不能修行？吕月华眉头微皱，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去关注过。

  叶无生接着说道：“我当年便是一心想着修炼，早日恢复境界，而且这个世界的灵力充足，可最后却发现无法修炼。”

  “无奈之下，我只能修行了这个世界的武技，也就是斗气了，之后遇到了阿加雷斯，我便以武入圣了，随后，我便创造了灰衣，一具可以修炼的分身。”

  叶无生突然闭上了双眼，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

  “可那时后，我却是出现了心魔，我执念太深，结果被灰衣反噬，而那灰衣走出了结界，我却不能动弹。”

  “当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后，已经是三天后了，我重新收服了灰衣，可面对帝国的追捕，我却是没有办法。”

  “后来，我索性放开了心神，将自己陷入执念之中，与这大陆上所有的圣阶强者都交手了一遍，之后，便离开了大陆，而魔神殿，我也在一处海岛上建了，但并没有使用。”

  五十年沉浮过往，伴随着对方的话语，一一浮现在吕月华眼前。

  吕月华为对方的经历感到惊叹，但却也感到无奈，走火入魔，一直是修道之人的一个坎。

  有的人一生，也不会有心魔，但却有些人修行中极易出现心魔，若是能迈过，则修行之路一片顺坦。

  可若是无法度过心魔，那么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心魔占据，最终走向灭亡。

  唉，不对啊，不是两个分身嘛？

  吕月华心中疑惑，便问道对方，可叶无生神色却是有些愤怒。

  “我的第二个分身，便是在前段时间，带回了那些异族的情报，但也陨落在了异族里。”

  叶无生的神情有些阴冷，“异族中，有一位圣域之上的存在，不然我的分身也不会陨落，却是我失算了。”

  他不以为意的说道，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分身的损失对他有多么大。

  三十年苦心布局，既然不能突破圣域，那么他就分化出了两个圣阶顶峰的分身，再加上他自己，到时候分身融于体，圣域随时都可以突破。

  可如今，却是少了一个至强的分身，想要随时随地突破圣域，便有些困难了。

  “神级么？”吕月华惊奇问道。

  叶无生摇了摇头。

  “并不是，但是那个人很奇怪，他的身上有着神的气息，但境界只有领域。”

  叶无生神色有些犹豫，随后缓缓说道。

  “很特殊的半神境界吧。”

  他神色突然有些感慨，叹了一口气，眼中有些释怀。

  往常，他一年说的话，都没有今天的多。

  或许是终于在这陌生的世界上，遇到了一个算是与自己一样的同类吧。

  他前世时，修为并不算太高，天赋也只能算是一般。

  但在这个灵气充足的世界里，他的修为自然是水涨船高，但经历了天道轮回，对于他的心性也产生了变化。

  他也许不喜欢大陆上的人们，但却是仍想守护人族。

  他知道了魔神的想法，知道了光明女神为何不允许第二个神级的存在。

  他想改变这些，但他却并不打算解开封印放出魔神。

  他不甘心对于魔神言听计从，他不甘于受人掌握，他对于境界的执念深厚。

  所以他想自己成为魔神。

  取而代之，直到有朝一日去颠覆这神权，去将光明女神打下神坛。

  这才是叶无生想要的。

  那日魔神殿中，他与阿加雷斯有过一番对话。

  当阿加雷斯问道他想要什么时，他淡淡开口。

  “我想要的，便是将你取而代之。”

  阿加雷斯什么也没说，只是传来了一声轻笑。

  之后，他带着魔神的力量与境界领悟离去了。

  五十年沉浮过往，仿若昨日一一浮现在叶无生眼中。

  他的思绪被吕月华打断拉了回来，却是吕月华又有着新的问题。

  “那个太玄境界，之后……”

  吕月华与叶无生席地而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与自己一样的修行之人，自己修行上的一大堆问题正好借此解决。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星洛帝国，却是有了些变化。

  星洛帝国某处密林里，几只魔兽正慵懒的打着盹。

  一阵风吹过，带起了些枯枝残叶，飞到了那魔兽的身上。

  那魔兽打了个哈欠，迷糊的睁开双眼看了一眼。

  可随后，那魔兽眼里露出惊恐，它连忙起身，向着身前的虚空中发出嘶吼。

  可那嘶吼，却是透露着畏惧。

  在它身前的空中，一个空间裂缝正缓缓展开，紧接着，从其内走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还是一个少年，他微笑的走出来，身上还隐隐散发着淡淡金光。

  他望了一眼身前被空间裂缝所杀死的魔兽，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随后，他俯身在那魔兽尸体旁，大口的喝起了对方的鲜血。

  片刻后他才缓缓抬头，微笑着擦去脸上血迹。

  他来到山崖旁，望着远方的天空，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

  “听说人族的鲜血，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