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尘

  天空之中，两股庞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紧接着又各自分散开来。

  仅仅是周遭散开的能量波动，都在空中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空间裂缝。

  兽神的身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金光缭绕，而是有了一丝凌乱。

  此刻他身形微微停顿，望着前方那仅剩骨架的龙神，轻笑道。

  “巴卡尔，没想到你还剩下了这一缕龙魂存活，也怪我几万年前没有处理干净，不过此刻你竟然主动出来找死，那么我也正好把你给彻底处理了。”

  巴卡尔，也就是龙神，它漂浮在空中，听着对方的话语，眼中并无太大波澜，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吕月华这边。

  它的目光先是望向叶无生，略一停顿，随后缓缓说道。

  “人类，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但仍是谢谢你唤醒了我这一丝沉睡多年的龙魂，让我还能再看一眼这世间。”

  叶无生不做言语，一笑置之。

  龙神的目光扫过吕月华，并没有停留，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魔龙。

  它盯着魔龙看了许久，尽管已经没有了双眼，只有一团幽冥般的魔法气息代替了双眼。

  但吕月华仍是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那复杂之色，以及一名欣慰。

  不知为何，兽神也没有打断对方，而是插着手，站在一旁空中，冷眼看着龙神。

  龙神的声音淡淡响起，言语中似乎带着无限的欣慰。

  “很好，我本以为当年战败，龙族会因此灭亡，没想到几万年后，还能看到自己的族人，很好。”

  魔龙此刻没有了之前的激动，而是神色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它知道，龙神死亡的事实并不会改变，只是这残存的最后一抹龙魂，还在燃烧着最后的力量。

  要不了多久，这一缕龙魂就会消散……龙族，依然没有自己的神。

  龙神见魔龙不说话，也不在意，只是接着说道。

  “你很出色，很出色，即使在当年我那个时代，在你这个年纪达到圣域的族人也少之又少……我看你神情，想来，龙族还没有新的神明吧。”

  魔龙神色复杂，回应道：“确实不曾出现。”

  兽神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待听到龙族没有新的神明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他双拳凝聚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无数规则细丝在其周身流转，地喝一声，便向前冲来。

  龙神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厌恶，随后也不知做了什么，那兽神，竟是无法再向前一步。

  “巴卡尔，你竟敢燃烧你最后的神魂，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龙神神色平淡，“我自苏醒那一刻起，就从没想过苟活。”

  它不去管那在一旁不停喊着什么的兽神，而是重新将目光投向魔龙。

  “你叫什么名字？”

  龙神的声音平淡，不起丝毫波澜，但却隐隐着透露一股慈爱。

  “敖兴。”魔龙没有犹豫的回应道。

  敖兴，龙神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个名字很是满意的样子。

  它沉吟了片刻，眼中的幽芒陡然放大，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

  “那么，敖兴，你愿不愿意，成为龙族的新神？”

  它的话语并未遮盖，向四面八方传去，响彻四方。

  吕月华与叶无生顿时瞪大了眼珠。

  兽神脸色阴沉，浑身的金光又浓郁了几分，但仍是破不开龙神的防护。

  此时此刻，只有魔龙，有些错愕的愣在了原地。

  龙神的话语，对于它来说，似乎一下子不那么好接受。

  成为了龙神，必然要守护着龙族。

  而那个族群，魔龙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龙神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看着它，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良久后，魔龙才开口回应道。

  “神的责任，我做不到。”

  它终究还是说出了，它并不想回到那个族群。

  那里，不是它的归宿。

  龙神轻轻叹息一声，微微摇头。

  “我并不强求，后世的龙族现在是怎样，与你又有何关系，我已不在乎了，只是不愿族人灭亡了。”

  说着，龙神望了一眼那快要打破封印的兽神，缓缓说道。

  “况且，它不会放过龙族的。”

  魔龙沉默。

  正如龙神所说，兽神对于龙族并不友好，亲手杀死龙神，又将放逐之地上仅存的龙类圈养入万兽窟内。

  待几年后的异族入侵，除了人类，龙族肯定也是对方的侵略对向。

  人族尚有神级支撑，精灵族也有新神问世，可……龙族呢?

  世间上最强大的种族，却没有一个自己的神。

  何成最强？

  龙神见对方不说话，叹息一声，收回了目光，重新面向兽神。

  它身后骨翼扇动，一个巨大的空间旋涡出现在魔龙身前。

  “走吧，从这里可以离去，这兽神，我来帮你们拖住。”

  龙神声音平淡，但却似有一丝疲惫。

  魔龙眼中一阵恍惚。

  那日的夕阳下，平静的河面上，有着她的倒影。

  远远的，似在微笑。

  是嘲讽，亦或嘲笑？

  对于魔龙来说，重要么？

  不重要了。

  有一些事物，就算只有一瞬，也是美丽的。

  正如那日她的笑颜。

  说不上喜欢与否，对方只是在一个恰好的时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刻印在了魔龙的心间。

  他依然记着龙族后山上的雪，依然向往着潘帕斯大草原的风吟竹唱。

  记忆如流水蜂拥而至，往昔的风景如碎片般在脑海凝结。

  有些事，不去提，就不会想起。

  但一旦想起，便愈发清晰了。

  想念想念，一旦想起，便念念不忘了。

  魔龙上前一步，低沉的声音在这片天空响起。

  “我愿意。”

  那原本已决定燃烧神魂，为三人拼出一条血路的龙神身体微微一愣，随后眼神感慨的望向魔龙。

  “你可决定了？”

  “决定了。”

  魔龙的神色平静，但嘴角却隐隐有一丝笑意。

  笑意开怀。

  那些原本困扰了自己半生的问题，在现在看来，突然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龙神眼神欣慰，点了点头。

  他看的出对方的心境，有了变化。

  有光芒自九霄之上传来，笼罩这一寸世间。

  这一日，魔龙重回半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