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西风带着长月走出山林,向东而去。
长月看着草地上的苏杭,全身无伤,满脸平静如常,仿佛睡着了一般。不由悲从中来,拜了三拜,向月娘方向而去。
风渐住。
明月照地。
苏杭静静躺在青草地中,一只蛙儿好奇的跳在苏杭胸腹间,仿佛要叫醒这个已死之人。
突然蛙儿叫了两声遁去。
一名村妇踏步而来。
村妇在田地间发现了倒卧在地的苏杭。
苏杭和小虎一路两人花钱如流水,吃喝任便,唯两个大男人不好衣饰,一路还是出金陵时服饰,待月余入川早已不见本来面目。待与长月聚,长月遂送二人峨眉弟子服饰。
这地方为峨嵋山麓,个个村庄镇店多对峨眉弟子亲善。这村妇见倒卧者峨眉弟子,又见一息尚存,急呼自家汉子。汉子探过鼻息见尚存一息,即送村中长老家。
这长老名沛公,以军医职曾随太祖南征北战,官至三品,可惜不恋宦海沉浮,告老还乡,遂为本地乡贤。那樵人将昏去的苏杭送至沛公家道谢走了。沛公却不在家,只有大小姐南音在后堂,听家人禀报,连忙来看苏杭。南音随父习得家传医术,青出于蓝。这时救人心切,也不论男女之防。
小姐见苏杭相貌堂堂,就有了三份好感。待一搭脉,不由一惊,竟是心脉损绝。一般人心脉受损,死多活少,可这位心脉受伤严重,却中气十足,脉相诡谲。小姐又看眼色、脸色、揭开上衣看胸口后背具无损伤。不由困惑,为保命先喂苏杭一粒家传的参草护心丹护住一息心脉。再以麒麟针法刺其全身要穴,疏通气血,已延其命。
如此半晌方歇,南音小姐也累的香汗淋漓,在榻边品茗对照药方。却见苏杭突然呻吟一声,手脚飞快抽动,再看双眼圆睁,瞪着屋顶,满头大汗,如入梦魇而不得出。
小姐曾听父亲讲过,北冥有虫,曰天蚕,中天蚕之毒,死前就如此症状,可方才并未有中毒之像?看他痛苦异常,小姐于心不忍,取巨号金针,左手揉搓两下针头,猛的插入苏杭百会。
苏杭双眼上翻,如中飞矢,刹那间,全身僵硬,不动了。
如此反复一宿,到了隔天早上,小姐还在安睡,就有人来敲门,原是沛公回来了。
小姐见过父亲,诉说了苏杭的奇怪病症,沛公也是好习此道,待见过苏杭全身僵硬的样子,不由一惊。这像是死去多时的尸体,那还像个活人,可再摸鼻息,却还是吹气如虹,搭搭脉相,竟然气息悠长。沛公疑是传说中的僵木之症,即是魂魄已散而人存,据说有得此症寿终者,不一而足。
小姐却不以为然,以为定是天蚕之毒,疆症不过自己封了他百会所致,遂拔出百会金针。
可苏杭症状依旧,僵硬如石。喂以汤水米粥,竟然能下咽。沛公按其服饰派人报上峨眉,可峨眉传话,并无子徒走失,多谢沛公。沛公不知如何处置苏杭,小姐却突然提出有她照顾,也好试试自己的针法。沛公注视小姐良久,默许之。
从此苏杭住进了小姐绣楼,一日三餐,抹脸擦身都有小姐丫鬟来做,小姐还三不五时试试针法,再辅以各式提神醒脑、护心补气之药。不知不觉已过了一月有余,苏杭依然如故,沉沉入睡,不知今夕是何夕。可惜流水无情落花有意,如此日日夜夜,小姐对苏杭早已情愫暗生,芳心可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