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誓会
亓茵长老话音一落，人群中徒然静默了几秒，硕大的广场一时间安静得诡异。
聂原初取下腰间的玉简，注入意识，片刻之后有淡淡的绿色光芒从玉简中冒出，然后逐渐变形成一个个浅绿色的字。
“十年一度，誓者生存，有意请签。”短短十二个字，聂原初仔细看了看，没有着急签字。对于誓会，她多少有些了解。
点手可以将散乱的意识凝聚成小点，不能成缕的释放，因此适合的誓术也很低级，要想将亓茵长老传来的信息提取出来怕是很困难，所以站在广场上的苍木学生至少也是誓师级的誓者。
苍木藏书阁一楼就有关于誓会的记载，可以说，点手不能算真正的誓者，所以藏书阁只有达到誓师之后才能进入，低级一楼，中级二楼，以此类推。
誓会，顾名思义，练誓之人的切磋大会，只是在誓之门，很少有誓师会按部就班的切磋，他们志向不高的性格对胜负没有多大感觉，少数人碍于自尊心和面子喜欢找人切磋并以打压别人为乐，但总的来说，参加誓会的人没有多少会想冒着可能受伤的危险和别人切磋，多半当作是一个集体的历练。
藏书阁中记载的上一次誓会中有两个环节：誓者切磋和秘林生存，对于在苍木长大的学生来说，秘林生存真是再简单不过，至于誓者切磋，更没有意思，所以往年参加的人少之又少，今年同门中誓师到修圣的学生只有二十七人，大多在十六岁上下。
“嘿，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转眼都十年了，上次我因为第一次参加还兴奋了一夜，谁想到那般无聊。”
“哈哈，都过十年了你还是个誓师哈哈哈”十六七岁的少年红着脸甩袖走了，其余的少年们看把人气走了也哈哈笑着勾肩搭背的走了，没一会，一百多人的广场中走了一大半，有的是没有参会资格的点手，有的是参加过的誓师，剩下的这一半只怕是刚到誓师，对誓会破感兴趣的。
未止挥手将字迹消掉，拉过身旁的聂原初边走边说：“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真是困死我了?д?;”
聂原初不置可否，她也差不多可以离开誓之门了，这样无聊又麻烦的誓会她不想花时间。
“慢着。”亓茵看着苍木这群“不学无术”的学生很是头疼，她当年虽然也没什么志向，可是那对新事物的好奇心还是有的。
她想，若是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好奇心都磨灭了，那生活真是太无趣了。
她不能放任这群苍木未来的栋梁们如此不思进取，眼下幻境频出，不知道什么时候魔物就会出来作乱，她们这一辈虽没经历过什么乱世硝烟，可是这群孩子却不好说，他们的时代会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她们的……乱世……
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眼，褐色的瞳孔中满是深邃难测的冷意，那张百年如一日的貌美皮囊散发着逐渐浓郁的杀意，来自唤能级誓者的威压将广场上残留的少年少女们压得呼吸困难，他们不解的看着亓茵长老，满腹疑惑的想：那个什么时候都懒懒散散，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的亓茵长老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聂原初和未止同样不解的望向高台，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散誓过多的亓茵微微收敛了一些，她上前一步朗声道：“苍木二十七位誓师听令。”说完，美眸扫过在场的几十个苍木学生，仿佛在等他们跪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众人回头看向他，只见那是个高级点手，因为承受不住长老的威压正倒在地上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周围的伙伴们想上去扶他，可是就在他们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脑海中徒然传来一阵刺痛，顷刻间广场上哀嚎声不断，聂原初和几个高级誓师勉强维持镇定的站在原地，呼吸微乱。
亓茵对这一切恍若未闻，声音依旧清冷：“即日起，每日到焚渊受三个时辰的焚誓之苦，如有逃逸不服者……”略微的停顿让在场的苍木学生们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她眼神清冷的扫视了一遍，一字一顿道：“终身囚禁削誓之狱！”
话音一落，身上的威压徒然消失，只余疲惫。这群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苍木学生捂着胸口直喘气，心里是挥之不去的震惊。
焚渊，那是苍木监狱的一楼，专门用来隔离修炼被反噬的学生，所谓反噬就是修炼意识时心有杂念，或是意志不坚定者，轻者有损人形，重者修为尽失，上一个进去的人是三年前错杀同门的――扶青利昂。
从皇甫府一别之后，聂原初再未见过他了。
而削誓之狱，便是苍木监狱除了焚渊以外的其他地方，誓之门立于初原大陆几千年来，从未听说有人终身囚禁于它。这群年少独立，修炼打渔的苍木学生终于明白了，亓茵长老生气了。
可是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平平淡淡过来的，修炼意识也是得过且过，在誓之门，他们是其他同龄孩子们仰望的对象，生于苍木，有誓可练，长生不老，堪比仙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聂原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是她又不明白为何，只能尽力忽视这种感觉，身旁的未止从刚才就一直未出声，聂原初回过头去，墨色的眼睛直望进那双眼里。
察觉到聂原初的目光，未止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来，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亓茵姑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怎的这般反常？我还想着晚上去她院子蹭饭呢。”
她拉了拉聂原初，把自己的耳朵凑近：“我没听错吧，焚渊？削誓之狱？兔子，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聂原初心里的不安在听到“大事发生”的时候更加浓郁，她摇摇头，好似要将那种不安一起摇走。
“不知，听长老的，签字。”她拉着未止走向高台上的亓茵，周围的人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先一步跟上了她们，其余的人片刻之后也纷纷站在了高台上。
亓茵拿着软木走到他们中间，看了看聂原初和未止，叹了口气，说：“誓会期间，一切听从未止的安排，原初负责看守焚渊，明白？”
“是”，聂原初和未止异口同声，她们是誓师中少数的几个高级誓师之二，其他的几个高级誓师似乎下山散猎还未归来。
亓茵欣慰的点点头，将软木拉长，示意他们在拉长的木片上签字。
签完之后她将软木放回紫玉空间，看着这群承担着苍木未来的孩子说：“去吧，一月之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