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蚀骨
锥心刺骨的酸涩之意堵塞着她的喉咙，胀疼的心脏让她呜咽出声，小麦逐渐恢复的意识又被她的心脏压迫，尽管没有接受刺激的身体，但她的意识还是在剧烈的颤抖，撕扯的痛意快要将她淹没！
事到如今，她只能暂时将意识打散，融入到聂原初的血液中，等到一切平息再慢慢修复，因为，她无法保证自己的意识不会暴走，虽然不会影响她的宿主，但若是连累了和原生世界相连的系统，那么她们就永远回不去了！
垂情将聂原初颤抖的身体抱在怀里，看着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他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的液体，他的小兔子在哭泣！
“别怕……会没事的，别怕……还有我们！”他的声音轻柔而有力，和聂原初脑海中的谩骂嘶吼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被安抚的人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呜咽道：“别说了……别再说了……”
垂情将她抱得更紧：“好好，不说了……”
“啊……”，蒂恩被两只蚀骨兽围攻，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头发被打散，此时，他正捂着刚才被尾巴扫到的腹部，三年前在重虚幻境中受的内伤隐隐作痛，漆黑的眼睛中满是暴怒，拉弓的双手鲜血淋淋。
聂原初被他的叫声惊醒，愣愣的朝着他看过去。
――我在干什么？！
她的同伴在拼命的保护她，她却躲在垂情的怀里掉眼泪，同情这些凶残的蚀骨兽！
垂情被她猛力的推开，措不及防的倒在地上，一只少了一颗蛇头的蚀骨兽趁着未止被这边的动作吸引，嘶吼一声冲着垂情猛扑过来！
“滚开！”聂原初大吼，指间的誓法随着她的动作甩到那只恶兽身上，“砰！”一声巨响，巨大的身躯应声而倒。
“增意！”她扯下手腕上的增意化成增意剑，脑海中的战斗之意被增意强化，赤红着双眼挥剑就砍！
“咚！”曦骨支撑不住的单膝跪在地上，并起的手指颤抖着滴血，誓法化出的指刀消散，他面前的蚀骨兽张大着口向他袭来！
“嗤！”绿色的长剑将它大张的口贯穿，连同半个蛇头！
“啊啊啊！可恶的人类！我要吃了你们！”少了一颗头颅的蚀骨兽越发愤怒，只见它原地转了个圈，甩出身后长长的尾巴，试图将眼前的两个弱小人类扫飞出去。
曦骨吐出一口血，摆好攻击姿势，染血的双手再次化出誓刀，大吼一声砍向横扫而来的尾巴，不料有人比他更快，绿色长剑先他一步切开蛇尾，愤怒的嘶吼声接踵而至，像死前的挣扎，最后徒然倒地，还未变凉的尸体被同伴拖走撕咬，一只接一只，陷入循环。
蚀骨兽的数量在急剧减少，充斥在聂原初脑海里的谩骂逐渐多于哀求，她充耳不闻。
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们亡。
也许，这才是真的……誓者……不，适者生存之战！
先不论这些凶兽为什么这么不甘，光是这残忍暴虐的模样就应该被隔离，也许它们并不是天生的凶兽，但此刻，同情和怜悯才是最可笑的。
“轰隆！”低级爆裂符砸在残肢断臂的蚀骨兽身上，未止连退开的力气都没有了，爆炸溅起的烂肉贴在她的衣袍上。
“砰！”还有六只！
“嗤！”五只！
“……”
还有最后一只……
“噗……咳咳”，牧灵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染血的衣袍上混着野兽和他的血，他看着聂原初双手持剑走向最后一只蚀骨兽。
垂情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曦骨和蒂恩背靠着背猛烈的喘息咳嗽，未止稳住身形朝聂原初走去。
“都是你们！都是可恶的人类！还我爹爹……啊，我要撕了你！”最后的蚀骨兽不逃反进，张大了血口扑向聂原初，她挥剑砍断它的一只蛇爪，退开几步和身后的未止并肩。
她用人类的语言回道：“适者生存，你们不过是被淘汰掉的弱者！”
听到聂原初突然出声，未止瞪大了眼，她并没有听到蚀骨兽所说的话，她只看到它朝着她们嘶吼，她问：“它说了什么？”
聂原初：“有时间解释。”
那只发疯的蚀骨兽没想到还有人类能听懂它说的话，普通的人类听不懂兽语，但是兽类可以听得懂人类语言，微微冷静下来的兽类意识才让它发现这还有一只小狡兔！
它语气轻蔑的对着聂原初说：“不过区区一只狡兔，哼，兽不兽人不人。”
未止正想甩出一张爆裂符，被聂原初伸手拉住，到了这时，她也不急于把这只蚀骨兽杀死了，它还有用。
她忽视它语气中的轻蔑，问道：“怎么出去？”
蚀骨兽一愣，片刻之后突然哈哈大笑，它说：“出去？怎么？化形成人却没有人告诉过你浮木踏歌阵只进不出？”
浮木踏歌！
是刚才悲歌里的词！
悲歌？！！
聂原初猛的转头朝四周看去，猩红的土地上满是残肢断臂，血红的树枝和兽类尸体堆积如山，她屏住呼吸极力张望。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仅存的蚀骨兽站在她的面前，那刚才的歌声是谁唱的？她现在才意识到，从战斗开始之后，那个让她头皮发麻的歌声再没有响起！
蚀骨兽看着她突然紧张的神情哈哈大笑，嘶哑的声音透着愉悦，它说：“你在找什么？哈哈，不会想找出口吧？哈哈哈真是可爱啊……”
未止不明所以，她看着那只蚀骨兽张大了嘴眯着猩红的眼睛，好似在笑。聂原初身体紧绷的站在她身旁像在找什么东西。
四个少年看着她们迟迟不动手杀了那只蚀骨兽，表情疑惑的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走到她们身边，垂情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未止摇头，蒂恩像是还没缓过来，方才杀红的眼中满是血丝，现在他看到蚀骨兽就想射杀，这个想法一出，他快速的取出他的断玄弓，驱动意识费力的化出一只细小的誓箭，在聂原初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嗖”的一声，最后一只凶兽瞪大了眼不甘心的倒在地上。
聂原初错愕的回神，视线从蒂恩拉弓的手看向地上气息微弱的蚀骨兽，她听见它说：“你们不该杀我的……杀了也出不去……下一轮的……厮杀要来了……看……你们……怎么……死……”
断断续续的嘶哑声到了最后好似在自然自语，聂原初还没细想它话里的意思，就被脚下突然颤动的土地惊得跌坐到了地上。
她听到那个苍凉绝望的声音带着笑意说：“我等这一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