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宗祠奇遇
第五十七章宗祠奇遇
正在彷徨无方之际,忽然发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星火光晃动,不知是火炬还是灯笼
。
人的行为,有时候是无法理解的,他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向那星火光奔去,没有目的,
也没有任何意念,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距离不断缩短,渐渐,他看出是一盏纸糊的灯笼,似乎有人提着,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奇怪,夜这么深了,打着灯笼干什么,而且一直没移动位置。
走的更近了,他看出灯影之后是一幢宅子,高高的围墙,大门还很气派。
这时,他才想道:“我来做什么?这里并非村镇店栈,只是户郊野人家,要过夜,刚才
的土地庙不正好?”
心里想着,脚步却没停。临近一看,不由凉了半截,提着灯笼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
的青衣小婢,长的却非常清秀。
小婢提高了灯笼,灯光照在韩尚志的面上,她露齿一笑,很甜。
韩尚志感到一阵赧然,转身便走。
小婢脆生生地道:“公子请留步!”
公子两个字听在韩尚志的耳里,是既陌生又别扭,有生以来,极少被如此称呼过他,单
凭现在这身土里土气的装束,也不配公子之称,但他还是止了步,回过身去,道:“姑娘是
叫在下么?”
小婢笑吟吟地道:“公子,我叫青芙,等您很久了!”
韩尚志骇然惊怪,惊声道:“姑娘等在下?”
青芙点头道:“是的,小婢奉家小姐之命,等候公子。”
韩尚志更加迷惑莫名,自己是见了灯光,无意中来的,她竟然说在等自己,天下会有这
等怪事!想了想,道:“姑娘莫非认错了人?”
青芙掩口一笑道:“错不了,除非您不是韩尚志,韩公子!”
韩尚志像是碰到了鬼,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不错,在下是
韩尚志,你家小姐是谁?”
青芙道:“公子见到就知道的。”
韩尚志皱紧眉头道:“找在下何事?”
青芙摇头道:“不知道,小婢只奉命等候。”
天下尽多千奇古怪的事,尤其是江湖中,韩尚志本不想招惹这是非,但人家指名要会自
己,就不得不究明根由了,深深一想,点头道:“好,请带路!”
进入大门,只见院落沉沉,没见半星灯火,小婢青芙掌着灯走在前面,穿过边厢小院,
一间小屋的窗纸上现出了一然灯光,隐约还可见一个云鬓高耸的女人影子,韩尚志不由忐忑
起来。
到了小屋门口,青芙脆生生地道:“小姐,韩公子请到了!”
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道:“请他进来。”
推开虚掩的门扉,韩尚志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跨了进去,青芙随手带上了门,屋里
没什么陈设,但却很干净,正中间已摆了一桌精细的酒菜,只有两副杯筷,这情形使韩尚志
更加阢陧不安。青芙放下灯笼,燃上了红烛,门帘一掀,眼前陡地一亮,一个娇艳无匹的少
女,款款而前,梨涡浅浅,素手一抬,道:“韩公子,冒昧之至,请入座再谈!”
韩尚志一再强调恨女人,但现在又恨不起来了,不是因为对方长得美,而是一来彼此无
冤无仇,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目前来说,总是热情款待;二来“恨”已被好奇与惶惑所
取代。座椅是相对的,他踌躇地在客位上落座,那少女大方地坐了主位,青芙立即斟上酒。
韩尚志忍不住开口道:“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笑了笑,才柔声道:“我叫祝怀玉!”
韩尚志暗道:“祝怀玉,名字倒是很好听。”便道:“哦!祝姑娘,夤夜相召,有什么
贵事?”
祝怀玉淡笑道:“天凉露重,公子想来乏了,请小饮数觞再谈如何?”
“可是……”韩尚志满腹疑窦。
祝怀玉道:“相公不必疑惧,我也是好人家女子,别无他意。”
韩尚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从不曾与女子对饮过,而且是陌生女子,一时之间,
也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江湖中人。
不过对方柔而不媚的神情,不像彩蝶李芸香那种女人,使他难往坏处想。肚子倒是真的
有些饿了,暗忖:“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谜底会揭穿的。”
祝怀玉举杯道:“水酒荒蔬,不成敬意,请随便用!”
虽然事情实在诡异荒诞,但韩尚志觉得对方不像是有害人的样子。硬着头皮,举杯就口
,酒味香醇,看来不是凡品,起先还有些拘泥,吃喝了一阵之后,便慢慢自然了。
祝怀玉的确很美,尤其烛光映照下,更加楚楚动人,自有一种华贵端庄的气韵。但半夜
三更,招陌生男人共饮,宅里难道没其他的人,这实在令人不解。
韩尚志心意数转之后,停杯开口道:“姑娘可以见示尊义了?”
祝怀玉曼启朱唇道:“看公子的气质,定是出身高贵人家,能为我一道身世么?”
这种不着边际的话,使韩尚志又不安起来,淡淡地道:“在下是个孤儿!”
“噢!这倒是想不到的事。”祝怀玉似乎并不怎么惊讶。
韩尚志满腹疑团,问:“姑娘怎知在下叫韩尚志,又知在下必来而派人等候?”
祝怀玉仍然很平静地道:“这何足为奇,我还知道柳公子曾扮丐帮特使!”
韩尚志大吃一惊,惊声道:“姑娘也是武林中人?”
祝怀玉道:“可以这么说的!”
韩尚志又问:“那姑娘相召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祝怀玉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想乘机结识公子而已。来,请再尽一杯!”
韩尚志心中一动,勉强照了一杯,心想:“这女子有些邪门,自己在江湖上只是个无名
小卒,哪值得女人垂青,这绝非由衷之言,不知她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心念之间,脱口道
:“真的是这样么?”
“是这样!”
韩尚志问不出个所以然,便道:“敬领姑娘酒馔盛情,在下要告辞了!”
祝怀玉面色一变,道:“什么,公子认为小女子不足以相交么?”
韩尚志淡淡地道:“在下大事在身,无暇交友……”
祝怀玉道:“哦!公子有什么大事在身?”
韩尚志胀红着脸道:“对不起,无法奉陈!”
祝怀玉神秘地一笑道:“我可以猜上一猜!”
“猜?”
祝怀玉仍是一脸平静道:“是的,公子眉目流露恨意,必定心怀什么深仇大怨,是么?
”
韩尚志打了一个冷颤,期期艾艾地道:“姑娘慧眼,也许是猜对了!”心里可就呼呼跳
个不住,有些如坐针毡之感。
祝怀玉嫣然道:“过奖了,胡乱碰中而已。青芙,添酒,我再敬韩公子一杯。”
青芙换了一把壶,替两人斟上。
韩尚志举杯道:“谢姑娘盛情,在下已不胜酒力,这是最后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来,觉得有些虚飘,头晕目眩,不自觉地又坐了回去,眼前人影成双,忙按捺
了一下心神,心中大惊,暗叫不妙。忖道:“难道我真的醉了?不妥,赶快离开为上,天知
道对方存什么目的。”心念中,再次努力站起身来,道:“在下告辞!”
祝怀玉柳眉一扬,道:“如此良宵,公子何苦急着言去,天明再走如何?”
韩尚志轻轻一咬牙,道:“不,在下得上路了!”
祝怀玉幽幽地道:“公子一定要走?”
“是的!”
祝怀玉只好道:“如此,青芙送客!”说着,站起身躯,又道:“公子何时再来?”
韩尚志感觉,舌头已转动不灵,是真的醉了,勉强吐语道:“那得看机会,再说吧!”
祝怀玉突地正色道:“小女子幼通风鉴之学,看公子的气色,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作为
临别赠言吧。公子心切仇怨,但目前不宜行动,否则将极大不利,最好能养晦一个时期,静
候时机来临。这不是危言耸听,希望公子勿以戏言视之,切记,切记!”
韩尚志心头大凛,有些疑幻亦真,双手一拱,道:“叨扰了,告辞!”
青芙以提着灯候在门边,韩尚志离座出门,脚步有些踉跄不稳,循原路到了大门外,青
芙笑道:“公子醉了,实在不宜上路的!”
韩尚志也感到情形不妙,但他不能不走,这件事太邪门了,万一对方有歹意,自己此刻
岂非任人宰割?口吃道:“不……在下……没醉!”
一阵天旋地转,韩尚志双腿发软,瘫了下去,再也挣不起来,脑海里阵阵模糊,他只记
得青芙把他拉了靠在门边,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意识全部丧失。
醒来之后,阳光耀眼,脑海还有些昏沉,自己还可闻到没有淌尽的酒味。
“我怎会睡在这里?”他自语了一声,坐起身来,深深一想,昨晚的离奇遭遇,重上心
头,一骨碌翻起身来。
一看,大门紧闭,门头上一个大匾,写的是“祝氏宗祠”四个泥金大字,但金粉业已剥
落。
他不由头皮发了炸,这是间宗祠?昨晚还以为大户人家的住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