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绝缘酒
第一百九十章绝缘酒
顾盼之间，来在一个山环之内，南丐朗右侧的丛林一指道：“就是这里！”
两人离开官道，向丛林奔去。
南丐表面上不怎么样，但内心却沉重无比，他与韩尚志在鬼堡之外的江岸上，一见投
缘结了忘年之交，以兄弟相称，并收了他的拜弟东方慧做有名无实的记名弟子，可谓渊源
很深。想不到世事难测，韩尚志中途做了一代魔头魔中之魔的传人。
三十年前，魔中之魔血洗三湘分舵，舵主以下三香主、十二头目、四十弟子，无一幸
免，其后魔中之魔突地失踪江湖，这笔血债，丐帮誓要索诉。
现在魔中之魔已死，这笔债落到了韩尚志的头上。忘年之交，马上就要成生死之敌。
冷面侠韩尚志的武功早已震撼武林，这笔血债索讨起来无疑难与上青天，而且韩尚志
对丐帮有援手之德……南丐心念及此，不由暗地打了两个冷战。
他明知这对丐帮或许会是另一场血劫，然而全帮上下敌忾同仇，迟早仍是无法避免的
事，他不敢往下深想，那后果着实可怕。
韩尚志成竹在心，倒是泰然若素。
丛林之内，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大庙。
庙门之上，一块巨匾泥金剥落，但仍可辩认出是“灵官庙”三个大字。
将及庙门，一个中年乞丐急步而出，单膝一曲，道：“弟子三江分舵舵主邱成，恭迎
长老法驾！”
南丐一抬手道：“邱舵主免礼，酒席摆好了没有？”
邱成起身，立在一侧，恭谨地道：“已经齐备多时！”
“好，带路！”
三人鱼贯进入庙内。转过两重院落，来到正殿之上。
所经之处，所有的丐帮弟子全都以大礼参拜南丐。
韩尚志所看到的，却是一些略带惊异的仇视的眼光。
正殿供桌之上，摆了十几个盆碟，旁边置了一罐酒，泥封未除。
南丐在丐帮辈份极尊，而且生平不拘礼俗。向陪侍一侧的邱成道：“通通离开，我要
单独与我这小兄弟痛饮一番。掌门驾到之时，再通知我！”
“遵命！”
分舵主邱成施礼退出殿外，其他在四周的弟子，也纷纷起身退开。
南丐一拉韩尚志道：“小兄弟，坐下！”
两人相对坐定之后，南丐用手轻轻拂去泥封，一股酒香扑鼻而起，韩尚志不由脱口赞
了一声：“好酒！”
南丐狂饮数碗之后，似乎暂时忘记了现实的残酷，毫兴大发，谈笑风生。
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外面高喝一声：“掌门人驾到！”
南丐掷碗离座，老脸一阵抽搐，向韩尚志苦笑一声道；“小兄弟，你我缘尽于此！”
韩尚志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也跟着站起身形。
一阵杂踏的脚步之声传处，人像潮水般向殿前院落之中涌进。当先一个年在五十上下
的乞丐，面目威棱，迳直朝正殿走来，后随十六个老年乞丐，原先跟随南丐的十二个也在
其中。
其余的丐帮弟子朝院外的四面散开，刹时筑成了一圈人墙，为数不下二百人之多。但
除了脚步声之处，再也没有其他声息。
南丐抢前上步，道：“常乐天参见帮主！”
“不敢当长老大礼！”为首的威棱老丐急阻止南丐行礼，转身面对韩尚志道：“你就
是冷面侠韩尚志？”
韩尚志道：“不错！”
丐帮帮主沉声道：“三十年前，令师魔中之魔与本帮的一段过节……”
韩尚志不持对方说完，接过话头道：“由本人了结！”
殿内殿外，无数双闪射着仇焰的眼睛，全集在韩尚志身上。
丐帮帮主一抬手道：“请到院地之中讲话！”
韩尚志身不晃肩不摇，一闪便飘落院中。
这一手高明身法，看得丐帮高手心弦为之一震，冷面侠韩尚志果然名不虚传。
丐帮帮主缓步落入院中，十六个老丐手执打狗捧，在掌门身后一字式排定，南丐面色
凝重十分地站在掌门人的右侧方。
空气在这一刻之间，骤呈紧张。
丐帮帮主目扫全场一周之后，发话道：“韩少侠愿代先师了断三十年前的那一桩血债
？”
韩尚志点点头道：“师债徒还，名正言顺，但不知贵帮准备如何了结？”
丐帮帮主沉声道：“血债血还！”
韩尚志淡笑道：“不死不休？”
“不错！”
所有在场的丐帮高手，面上全现出悲愤之色，一付跃跃欲试之态。
丐帮帮主一顿之后，又道：“本帮弃徒五通丐朱立，仗天齐教之势，欺师灭祖，韩少
侠义伸援手，说起来对本帮有恩……”说到这里，话锋一顿，接着又道：“但三湘分舵血
案，乃是本帮历代帮主遗命，非索讨不可的债……”
韩尚志依然冷漠平静地道：“擒拿五通丐朱立，在下基于老哥哥常长老的交情，掌门
人不以越俎代庖见责，已属大幸，恩字决谈不上。至于先师昔年的欠帐，贵帮索取理所当
然！”
这一番话，义正辞严，听得在场的人全为之动容。
南丐面无表情，但内心却难过已极。
丐帮帮主面色一沉道：“话已说明，敝帮要得罪了！”
场中空气又是一紧。
韩尚志心想：“时机已至，眼前丐帮重要份子，大概都已在场。”心念之中，俊面一
肃，道：“掌门人，在下有一个问题请教！”
“请讲！”
“如果三十年前，贵帮三湘分舵弟子确有取死之道，又当如何！”
这话大出在场帮众意料之外，不由齐齐面上变色。
南丐木然的面孔，这时也罩上了一片惊诧之色，以他对韩尚志的了解，判断小兄弟决
非无的放矢，他说这话内中必大有文章。
丐帮帮主面露愕然之色道，“韩少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说，如果昔年贵帮弟子确有取死之道，该当如何？”
丐帮帮主吃惊道：“这个……少侠此言，可有所指？”
韩尚志肃声道：“不错，先师虽在中原被称为魔中之魔，但在天南百粤一代却是被称
为武帝。并未枉杀无辜，他老人家一生杀人无数，这反映了江湖中该杀的人太多！”
这话又使全场一震。
丐帮帮主转头向南丐看了一眼，因为南丐在帮中辈份最高，年事最长。魔中之魔纵横
江湖之时，南丐正当中年，对韩尚志所说的话，会起什么反应。但南丐老脸之上同样是迷
茫惊异之色，于是惑然地道：“据少侠说来，令师倒是被人误解的侠义之流了？”这话多
少有些讽刺的成份。
韩尚志冷冷一笑道：“武林中往往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多的是估名钓誉之辈，表面
上正气磅礴、崇侠尚义，而其内心可诛的，并不乏人。反之，为所当为，不计世俗的反应
，而被视为巨魔大恶的，也未始没有！”
丐帮帮主强压怒火，若非因为韩尚志对丐帮有恩，加上南丐常乐天的缘故，他早已发
火了。沉声道：“本帮主愿听少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