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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淮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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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颜未改难相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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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皇后下令,任何人不准打扰太子休息。所以此时的书房,除了刘恬殷和他的贴身侍女凛冬外,谁也没有。

  刘恬殷的灵魂,依然被禁锢着。他试着挣脱,却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云初裳与上官敬已从关外尽力赴回,路上不曾休息,却还是花了五日才到达洛阳。而刘恬殷只能拼命证明自己还活着。

  静谧的书房里,从窗外透进几分月光,却显得十分黑暗暗,阴冷。

  不知吹来了一股什么风,将门,给吹了开。这股风,吹到了刘恬殷的脸上,吹来了一丝温暖。

  ‘好熟悉的感觉,是谁?’

  其实并不是吹来的风,两人进门的脚步很轻,没有惊动凛冬。上官敬走向刘恬殷,随便摸了几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云初裳宁静的立在一旁,表情凝重,看来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人有中生无。

  “是沁水草。”

  沁水草,因生长在沁水之地,故称沁水草,是一种传说中的毒草,闻之可造成假死现象。只要食下一颗沁水草,便可解毒。

  沁水公主的封地离洛阳三百里,上等马四个时辰来回,派人取来便行了。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些日子,马皇后称皇上要闭关修炼,设下好大一座堂子,召见宫中所有的太医。竟瞒下了这么长时间。

  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如此表面上的平静,有人按耐不住,时时刻刻。

  “忍了这么久,都没有动手,怕是在等我。”

  当年,三对一的党争结构,就此结束了。皇上驾崩,太子顺其自然,不会有人再去争。

  云初裳守在刘恬殷床前,一动不动,心中的念想在挣扎着,思虑许久。脑中偶然闪过两年前清城寺的过往:不,时候未到,还不可以走。

  终于,确定了这个念想。

  穿过层层宫门,今日的长乐宫并未有平时的死寂,清晨的气息,使这里有了一丝生机。

  这一夜,就这样平安度过了。

  “云儿”

  “云儿”

  房间内,云初裳听着刘恬殷唇齿间一遍遍的呼唤,看着他眉间紧促,一遍遍叫着自己。不知这盛世,还有什么可以使自己留恋的,不过是为自己的私心找的借口。

  “殿下,云儿在。”

  长信宫内,马太后收到密报,谋士已然回宫,密报内云初裳已言明:“明日之前,太子必定主持大局。但在明日之前,不许任何人踏入长乐宫!”

  于是,长乐宫便被两千禁卫军重重守住,宫内,连一只飞禽,也放不进去。

  四个时辰,不多不少,上官敬果然带回了沁水草,待他诊过脉,确认了病情无变,云初裳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无意外,太子今夜便会醒来。”

  “那今夜,就要拜托上官你在此处照拂太子了。”

  “那你”

  “我,该去会会那暗中的人了!”

  云初裳将上官敬和凛冬留在了长乐宫,自己不带一兵一卒,孤身走在出宫的路上。

  出了苍龙门,这一路,毫无波澜,除了把守宫门的卫士,倒未是遇到任何人。也罢,她只是走出去散散心罢了。

  天色微暗,云初裳也是独自溜达了一下午,但仍不知疲乏,走在这洛阳最繁华的东市中。

  而在皇宫西侧的白虎门外,却立着一人,向宫内望去。

  不知何时,那人身后又出现一人。前面的人,乃是太子殿下的爱将,班将军。

  他看向皇宫的眼神犀利又苍凉,不知何寓意。

  “公子,云初裳出宫后,逛了一下午街!”

  “知道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使他停止了看向皇宫的眼神,内心不知他在想什么。

  夜色已然到来,城内的灯笼纷纷红了起来。在这街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有被行人围着的路边摊。

  云初裳走在街上,一眼望去,好一处盛世美景!再一眼望去,没有人注意的小酒铺里,一只熟悉的人影似乎在买醉。

  这个人,她记得!

  英雄救美,却自道多事的秦某人。

  不知不觉,云初裳在向他靠近。其实那一刻,云初裳心里,并不是想去搭讪那无趣的人。她只是,也想大醉一场罢了。

  于是,云初裳鬼使神差的就坐在了那人的对面,大喊一声:“小二,上酒!”

  那人抬头看了云初裳一眼,并未理会,待酒上来,两人只是各喝各的酒。

  须臾,那人将钱拍在桌子上,随即起身离开了。

  “果然无趣。”

  那人走后,留云初裳一人尴尬的喝酒。小二见那人已走收起了桌上的铜钱,看向云初裳,有一瞬间,竟是愣了。

  须臾,云初裳发现了,便问他:“你看什么?”

  小二才缓过神来,低下了头,娇羞道:“姑姑娘,天色已晚,你独自一人出门很是危险。”

  “多谢关心了,再给我上一坛酒!”

  听了这话,小二灰溜溜的走开了。也不怪他看的入迷失心,路遇美人,也不是谁都能像秦某人那样无视的。

  何况,云初裳美则美矣,那无与伦比的贵族气质,本就与那小酒铺形成对比,任谁看了,也会看直的。

  云初裳从出生,都没有任何时候感觉像今天一样畅快,随性而为。

  蓦然抬头,面前竟又出现一人,这又是何时来的,自己竟未曾发觉到。

  面前的人微微一笑,这个人,她也见过。黎丞相家的独子,黎笉和,这又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话说,从两年前那一天之前,云初裳是从未听说过此人的。

  那天在清城寺,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初裳看走了眼,她竟然觉得这个无所事事的人眼神并不清澈,内心无法看透,从而判定人家不是好人。

  于是他们互看了半个时辰,后来以黎笉和蓦然一笑而结束。从此那个眼神,便像块流星,沉入了云初裳心底。她看不透这个人,她无法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此时,这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须臾,两人相视大笑,黎笉和开口结束了这般无声。

  “哈哈哈哈,想不到云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任性不过一念之间,既有缘相逢,又何必在意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云初裳说。

  “说的好,敬你一碗酒,算是相识。”

  “因缘相逢,又为何要相识,干了这碗酒,各自回家罢了!”

  “原来是云姑娘看不上我这一介天子脚下的富家公子。”

  “正是富家公子,才不该与我为友。”

  “同道中人,就毋需在意这些俗世身份了!”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刚刚走了一个无趣的人,这个人,倒是有趣的很。

  路上,偶然有两个行人停下,大吵了起来,熙熙攘攘,不知在吵闹什么。

  黎笉和注意到这一男一女,对着云初裳微微一笑。

  “看那夫妻俩,是因何事吵了起来?”

  云初裳向那二人审视一番,便得出了结论。

  “那男的费劲心思追求到了女子,却在娶了那女子之后变了心,女子怪他始乱终弃,男的又不肯哄她。”

  黎笉和又看向二人,回过头道:“你说是那男子始乱终弃,我却说那女子无理取闹。”

  云初裳闻言再度回过身,观察一番后,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黎笉和见他如此,也不做解释,坚持己论。

  “既然我们有如此分歧,不如赌上一赌?”

  “好啊!也不用做些别的什么,只需看那女子走后,是否有另一个女子与男子一同离开,便知是否是男子始乱终弃了。”

  云初裳一直并未回头。须臾,黎笉和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便回到了坐位之上。

  “是我输了,我甘愿自罚一碗。”

  “世间男儿皆薄幸,没一个好东西。”

  黎笉和听之,暗自一笑,这是连他一起给骂了。

  “云姑娘这话怎的像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怨妇?”

  “我酒后胡言,黎公子不必听进去!”

  “云姑娘可愿再与我赌上一赌?”

  “又赌?”

  “只是这次,要加上一点有趣的赌注。”

  “黎公子说来便是。”

  “若我输了,就凭云姑娘处置。”

  “你倒真是下的去手,就不怕我让你断子绝孙?”

  “我若输了,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

  “若是我输了呢?”

  “若云姑娘输了,便以身相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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