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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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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金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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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位,我闺名诗容,既承了这个名,自小儿便对诗文颇多兴趣。今日,我给大家表演的是即兴赋诗,还请长公主为我出题。”齐诗容将期望地目光投向对面曲岸听风里的长公主。

  长公主挑了挑眉,嘴角漏出些笑容,说道:“哦?你既如此说,那,便以这牡丹花为题吧。”

  这有些出乎魏蓁的意料,牡丹宴以牡丹为题,未免有些太落俗套。

  正暗自奇怪,却听得长公主又道:“虽以牡丹花为题,却要你写两首意境完全不同的诗出来,限你一首曲子的时间,可能做到?”

  “那我就献丑了。”听完,台上的齐诗容神色未变分毫,显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台上的仆妇们搬来桌子,丫鬟们准备好文房四宝。

  齐诗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一旁地琴师便弹奏起来。

  她却先没急着写,只将那墨慢慢研磨,意态从容。

  直到曲子开始高昂起来,显是已经来到了高潮,将至尾声。

  齐诗容却忽然动了,只见她一手拿起一支笔,两支笔同时沾满墨水,开始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一只手笔走龙蛇,一只手却如美人簪花。曲子越拔越高,齐书容的双手也越写越快。那青色大袖随着她的双手飘来荡去,隐隐带着些魏晋风流。

  “铮”的一声,琴弦戛然而止,齐诗容将笔放下。

  两旁的丫鬟们把宣纸轻轻拿起,向台下展示。

  只见一张宣纸上的字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乃是习地怀素的草书。

  另一张纸上却是一笔簪花小楷,娟秀多姿,习地是卫夫人之作。

  众人还未读诗文,便已赞叹不觉,诗文先且不论,这两手同书已是不易,更何况两笔字都是上品。

  再细看纸上诗作,一首题为《咏牡丹》,“凡卉与时谢,妍华丽兹晨。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孤赏白日暮,暄风动摇频。夜窗蔼芳气,幽卧知相亲。牡丹真国色,艳光照金陵。”

  另一首题为《惜牡丹》,“花谢庭前春自好,牡丹香消有谁怜。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哀红把烛看。只盼残红随风去,莫将飘零泥土中。”

  有夫人赞道:“这么短的时间,能作出这样好的诗,又写这样好的一笔字,这花魁之位,可能要被齐家丫头收入囊中了。”

  长公主细细念来,“虽非绝句,也是好诗。”却又话音一转,“不过,这才艺一道,贵精,不在多。”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又表演起来。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轮到了最后一个小姐登场。

  魏蓁本来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听到是压轴登场了,却又强打起精神。

  帷幕卷上,一个姑娘英姿飒爽地立在台上,她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头发用同色绢带绾了一个简单的髻。

  张老太君向着诚意伯家夫人郑王氏道,”阿妤今天这扮相,可真是将门虎女啊。“

  郑王氏是个爽直地妇人,朗声道:”等下,您可别笑话她苗而不秀,是个银样镴枪头才好。“

  台上一声鼓响,郑汐妤平平举剑,眼神锐利,又随着鼓点折腰而下,挽了一个剑花。辗转挪移,潇洒自若。

  魏蓁一下子精神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红衣姑娘。

  鼓点急促,郑汐妤平地跳起,身姿清灵,在空中接连翻转,却又反身立住,把剑竖在眼前,遮住半张脸。

  她静了下来,鼓点也消失了。

  片刻后,台上响起了埙的声音,苍凉亘古。又有萧声合入,两者极尽低沉。

  郑汐妤忽一扬手,把脑后的发带解了往空中一扔,另外一只执剑的手宛若有千钧之力般舞了起来。

  乐声上旋低坠,她如一只鹞鹰在其中穿梭。

  直到乐声停止,她向台下抱拳。

  众人一片寂静,无人出声。

  魏蓁的祖母,镇国公府的白老太君却突然鼓起掌来,“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郑丫头,好得很呐。”

  长公主也抚掌笑道:“好好好,将门无犬子,巾帼不让须眉。”

  表演完毕,姑娘们分列舟上,众人掷花为票。

  魏蓁心里属意郑汐妤,便格外关注她的花数。

  却发现母亲虽然如她所愿般投了郑汐妤,祖母却是投给了申妙如。

  一时投票完毕,申妙如,齐诗容和郑汐妤三人船上的花看着最多。

  待统计完成,长公主先自笑道,“这可难为我了。”又跟众人说道,“妙如丫头和郑丫头平票,这花魁落在谁家,看来众人还需斟酌。”

  船上的申妙如却有些踌躇,她虽然很想得这花魁的名号,可是自己却又刚好算是主人,没有避嫌已是不妥,若再是拿了第一,岂不要让公主婶婶叫人说嘴。

  刚犹豫着想开口放弃,却听得旁边舟中传来一声朗笑。

  “谢谢各位老太君,夫人这么抬举我。可是汐妤看来,这花魁若是我拿,名不符实。这段剑舞风格凌厉,并不切题。牡丹本是娇花,又怎么能用风霜刀剑来配她。”

  说罢,郑汐妤又向申妙如福了福,“妙如妹妹夺得花魁,才是实至名归。”

  申妙如看着郑汐妤,心下感激。抵不住心里的期望,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郑汐妤自愿让贤,申妙如便理所应当成了花魁,郑汐妤、齐诗容分列二三名。

  长公主亲自将魏紫簪在申妙如的发髻上,又含笑把装着嵌宝点翠大花的匣子给她。

  西平侯家的老太君对着众人,打趣长公主道:“都怪我这张嘴,反倒说的她如了愿,左口袋里出,却又进了右口袋里。”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申妙如摸着头上的魏紫,不好意思地看向郑汐妤。

  郑汐妤却浑不在意。

  簪花小比结束,接着,众人随长公主移步至花厅用饭。

  魏蓁却惊喜地发现,她正好被安排坐在郑汐妤旁边。

  自从看了表演,魏蓁对她很有几分迷妹的心理,现下能坐在偶像的旁边,不免内心雀跃的同时又有些小小的紧张。

  牡丹宴牡丹宴,既然以牡丹为题,宴上自是少不了用牡丹花做的菜。牡丹虾球,醉花鱼,二乔羹,白雪塔,魏蓁一边吃的满口生香,一边在想如何能和郑汐妤搭上话。

  正在纠结之时,旁边的郑汐妤却先开了口,“你是镇国公府的魏蓁妹妹吧,我素来佩服你祖母,以女子之身却能上战场杀敌。”又问道,“听说你大病初愈,不知能否喝些酒?”

  魏蓁连连摇头,“汐妤姐姐,不碍事的,我已经彻底好了。”

  郑汐妤轻笑,拿起旁边的酒壶给魏蓁斟上了一杯。“这酒是萃入牡丹花瓣的金华酒,有绍兴酒之清,却没有它的涩味儿。有女贞酒的甜味儿,却没它的俗气。放的越陈,味道越是好。”

  “我们将府儿女相见,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才好,不过你病方好,咱们就碰一杯权且为念。”说罢,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魏蓁也笑道,“我观姐姐甚是可亲,恨不得能浮一大白才好,这顿酒先记下。过几天我给姐姐下帖子,来镇国公府里不醉不休。”

  话毕,两人举杯同饮。

  众人都用过饭后,长公主笑道,“众位老太君,夫人们且随我去听戏罢,别在这儿碍着他们少年人的眼了。”

  又点点头,“小姑娘们可以去我的园子里逛一逛,不是我夸口,比宫里的御花园也不差多少了。”

  再看向申妙如,郑汐妤,齐诗容三人道,“至于咱们今天的花魁和花姑娘,就请去珍芳园里赏一个时辰的花罢,里面且有人等着呢。”

  那张老太君也是爱顽笑地,接嘴道,“只不知今年的惜花人和花公子是谁?”

  长公主看了看目带希冀的侄女儿一眼,笑着说,“想必你们都猜不到的,这惜花人是安王,花公子一位是宁王,另一位却是齐丫头的表兄。”

  再一次听见前世熟悉的人,魏蓁不禁愣住了,齐诗容的表兄,那,那岂不就是,陆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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