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慕蓁
正是快到申时末,黄昏的日光从窗外斜射进来,魏蓁伸手打开盒子,眼前一片光华灿烂。
她不禁眨了眨眼睛,调了个身位,不再正对着日光的方向。
一个小小的,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琉璃院子,静静待在盒子的正中间,散射出通透的光芒。
准确地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院子,而是一座府邸。
前院疏阔,后院婉约。
一条蔷薇花径从角门旁连进后院,青碧色的琉璃绕着多宝镶嵌的倚花回廊。
倚花回廊的尽头,是一座架在碧水之上的假山。
转过假山,则是正院。
魏蓁愣愣地伸手,抚摸正院门匾上黑漆题着的三个大字,“慕蓁院”。
笔锋凌厉,结尾却又轻轻上扬,反倒显得迤逦多情。
指腹下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像是她现在的心。
收回手指,魏蓁捂住胸口,心脏砰砰跳动,有不明的情绪在皮肤下暗流涌动。
像是欣喜,却又酸涩。她想要承受,又害怕承受。
“什么嘛……这也太直白了吧。”她轻轻嘟囔着,“肯定是冰块脸没有文采,想不出什么好名字了……”
魏蓁脸颊飞红,自言自语地乱说一气,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心脏的酸悸。
重新伸出手指,她对着慕蓁院三个字敲了敲,“大笨蛋”。
话音还未落,凭空里却响起零件转动的声音,细小的暗扣搭上了关节,“咯噔”一声,慕蓁院的屋檐突然下降,又随之往两旁分开,露出里面的陈设。
不过半截手指的长宽,屋子却细致玲珑,起居坐卧之处分地清清楚楚。
当中一张大床,垂着粉色的幔帐,其上点点桃花飞舞。
心里一突,有了些莫名的预感,魏蓁伸出小指,挑开粉色的幔帐。
两个琉璃小人躺在被子里,梳着辫子的女小人将头轻轻歪在男小人的肩膀上,闭目沉沉睡着。
琉璃小人已经太小,刻画不出过于细致的表情,可是魏蓁却能感觉出他俩嘴角的笑意。
旁边的榻几上散着几卷书,窗前的美人靠前还煨着一杯热茶,雾气氤氲而上。
一切细节都透着不经意的真实。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不知哪里吹来的柳絮,迷了魏蓁的眼睛,她使劲眨了眨。
透明的泪滴落在小人的脸上,折射出床幔的粉光,如梦似幻。
心思用到了这个地步,魏蓁再也不能昧着良心骂沈慎大笨蛋了。
水珠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泅湿小人身下的被褥,魏蓁翘着嘴角,用指甲轻轻戳了戳男小人的脸,“不好好养病,尽想着做这些。”
从公主府到栖霞寺再到皇宫,这段时间,沈慎已经让她感动了太多次。
也欠了太多的情。
她这颗历经三世的老心脏,像是过期许久的种子,愣是给沈慎的春水泡发了芽。
懵懵懂懂地挣破开心防,露出最为脆弱的内里。
陌生的感觉,她却想要去熟悉。
可惜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自己不能待在金陵陪着沈慎了。
合上最外面盒子的盖儿,魏蓁打开床头橱柜的暗门,把这份礼物小心翼翼地放进暗格的最深处。
收好盒子,魏蓁又忍不住趴在床上揉起枕头。
冰块脸送了这么有心思的一份礼物,自己倒底要送什么作为回礼才好?
……
“谁能想到呢?这场生辰宴,有人哭有人笑的。”申妙如的话一声声落下来,砸在朱贤海的头脸上。
皇后娘娘的吩咐,小吉子不敢怠慢,立时就让人通知了师傅。朱贤海略一思索,就把事情暂且交代了,往坤宁宫来。
他本并不在意申皇后,不过个靠着家势的小姑娘罢了。如果申时行还活着,或许自己还会高看她两眼,申时行死了,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而现在,却不得不在意了。人狠起来,是什么都可以放弃,也是什么都能够做成功的。
尤其是,失去了孩子的女人。
“本宫这里身子不好,一直在休养,倒还未及恭喜朱公公一步登天。”
“皇后娘娘可别这样说,折煞了老奴。”朱贤海把头埋地更低,声音中适时地加入了害怕的颤抖。
“起来吧。也不需跟本宫做这些样子,说是恭喜,就是真的恭喜。”
朱贤海深深行了一礼方才起身,旁边的芙蕖想要递上椅子,却被申妙如的眼神制止。
“纳云公主不会搬椅子吗?要你来自作多情!”脸上挂着微笑,申妙如却没往旁边看上一眼。
纳云公主的身子在瞬间僵直,脸颊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申妙如!居然要她给一个太监端椅子,简直是欺人太甚!堂堂一国公主,这一低头,损的可是卡蒙族的国威。
“怎么,纳云公主可是腿脚不便?芙蕖,你去扶着点。”
娘娘的眼神,芙蕖立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主子的吩咐,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三两步上前,手上暗暗用劲,想强行带着纳云公主过去。
无形之中却传来一股气流,芙蕖的手还没碰到纳云公主,就踉跄着被推开。
“不劳烦皇后娘娘的侍女搀扶,纳云不过是脚伤了。”说着,纳云公主面不改色,提了一口真气在腹间,又猛地往脚踝边沉了下去。
脚踝处的骨头应劲而裂,一声痛苦的闷哼被云公主含在嘴中,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两下,却又被强自忍住。
“还望,皇后娘娘赎罪,纳云实在是不能遵命了。”
眼看这位异域美人儿面色苍白地立着,不住颤抖,脚踝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歪在旁边。
申妙如看着心里快意,面上不禁露出些笑容。“哎呀,也太不小心了些。既如此,芙蕖快扶着纳云公主去歇息吧。”
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偌大的宫殿里就剩下申妙如和朱贤海两人。
“朱总管,以前本宫嘱咐过你的事,就算了罢。”时移事易,现在朱贤海是太监总管,多少人盯着。让他办脏事,风险太大,也不好控制。
朱贤海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能想到这一层,真是不简单。
一个狠女人不可怕,一个疯女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疯女人在发狠的时候还能保持高度的理智。
事到如今,他是不可能再做申皇后的刀了,但是现在看来,跟她合作倒很可以考虑。
“朱总管,本宫并不是笨蛋。”申妙如盯着朱贤海的眼睛,微微笑到:“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而你,也不过是个临时拎上来的。合作,是你我之间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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