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蓁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申妙如用一根手指轻轻地点着另一只手上佩戴的戒指。

  那戒指非金非银，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圆圆地坠在手上，引得申十娘悄悄看了又看。

  “怎么？对我这个戒指很感兴趣吗？”早就捕捉到了申十娘的目光，皇后冷不丁地讲出来。

  吓了一跳，申十娘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妹妹不过是见识的少，有些好奇罢了。”

  “呵，作为申家人，见识也不应该少了。”申妙如转转手上的戒指，露出莫测的笑容：“这戒指你若喜欢，本宫便送给你，只是要迟些日子。”

  “你意下如何？”

  申十娘局促地挪了挪身子，很是害怕的模样。

  “妹妹哪敢觊觎皇后娘娘的东西，娘娘说笑了。”

  “本宫是不是在说笑，你之后就知道了。”申妙如不再多说，端起茶杯摆摆手，示意一旁的芙蕖把申十娘领出去，又让伺候的人一并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申妙如一个人，她把戒指取下来，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

  又举起来，对着光细细研究。

  在戒指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刻着花纹模样。

  反复地摸了一会儿，戒指突然变得烫手起来。申妙如的手下意识抖了下，面色变得苍白，把戒指远远地扔到一边。

  连续呼吸了几口气，心情好似平复了下来。

  “海棠。”

  一出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外间的海棠听到喊声，自是几步就进了内室，却见皇后娘娘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摇摇欲坠。

  申妙如长长呼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我没什么，你去把徐太妃叫过来，再去乾清宫等着朱总管，请他酉时前到坤宁宫来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

  这些年，申妙如积威日重。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然下意识地觉得皇后娘娘刚刚出了什么问题，可海棠也不敢多问。

  “皇后娘娘找我去做什么？还望海棠姑娘看在我们恒殿下的面子上，能告知一二。”

  突然被申妙如叫去坤宁宫，徐太妃摸不着头脑，只担心她跟侍卫长陈湘偷情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了。

  “太妃不必多想，皇后娘娘自然有她的用意。”

  徐太妃面色一凝，又很快续上笑意，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绣花袋子，牵过海棠的手放在上面。

  “海棠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用的人儿，您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也不需您细说，只给我隐约透个口风就行。”

  说着，徐太妃将袋子扯了个小口，里面露出一片金黄闪闪的颜色。

  这么多的金叶子，饶是海棠这样的掌事宫女也不免心动。

  可这次，她着实不知道，只得狠下心拒绝。

  徐太妃眼珠子转了转，按着海棠的手不让她抽走。

  “海棠姑娘，我虽然只是个太妃，可说出的话也再没收回的。”

  “既然说了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只是希望以后若是你知道了什么，能给我报个信儿。”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既不给面子，又失了里子。

  “盛情难却”，海棠自然选择笑纳。

  徐太妃这才放下一半的心，这包金叶子她肯接，就说明自己今天不会出什么大事儿。

  等到了坤宁宫，徐太妃莫名又觉得有些窒息。

  自从皇后娘娘掉了个孩子，就性格大变。

  明明年纪不大，宫里的陈设却死气沉沉，配着猩红色地衣，说不出来的诡异。

  行完礼后，申妙如只让人上茶，却不说一句话。

  徐太妃诚惶诚恐地等着，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皇后娘娘，您有什么事找我？”她小心翼翼地问到，化被动为主动。

  “怎么？徐太妃娘娘就这么不想在我坤宁宫中做客吗？”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徐太妃连忙否认，不敢接这么大一个帽子。

  “只是恒儿快要下课了，昨日里答应了给他做鸳鸯奶卷……”

  申妙如啜一口茶，笑道：“早就听说徐太妃做点心是一绝，鸳鸯奶卷我幼时也常吃。”

  祖父下了衙，总会给她和申十娘在东市的福兴楼买一盒刚出炉的鸳鸯奶卷带回来。

  一头是黑芝麻调的馅儿，浓香醇厚；一头则是山楂调的馅儿，酸甜清口。

  一起包在牛奶做的卷子里，咬一口就是满满的幸福。

  “三殿下真是好运气，有这么个好手艺的母亲。”

  徐太妃讪讪地笑了笑，刚想说些什么，又被申妙如一个问句堵了回来。

  “听说，徐太妃和我那堂妹关系甚好，她也这么有口福吗？”

  这句话连敲带打，可徐太妃反倒将心放了下来。

  原是她跟申十娘走的太近，犯了忌讳。现在申十娘被解除禁足，申皇后变相地来警告她了。

  “我也是偶尔为之，以后再不会这样了。”知道症结在哪儿，徐太妃也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看着急忙表忠心的徐太妃，申妙如嘴角翘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竖了一根手指横在嘴上。

  “本宫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皇宫里的主位本来就少，十娘跟你走的近些，这正是本宫所希望看到的。”

  “只不过……”申妙如拉长了声音，眼角难得带上点娇俏的笑意：“就要辛苦你在坤宁宫里做回鸳鸯奶卷，送给我那好堂妹吃了。”

  ……

  刚被解除禁足，徐太妃就邀请申十娘去她那宫里做客。

  申十娘琢磨不清她这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徐太妃可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主儿，此时刚被解除禁足，正应该跟她保持距离的时候。

  为什么还会主动提出来这样的邀请呢？

  “徐太妃娘娘说了，请您千万不要拒绝，她在这宫里就这么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徐太妃的心腹宫女表情诚恳，言之凿凿，让没有头绪的申十娘更加看不出什么。

  她索性横下心来，答应了这个邀约。

  真情也好，假情也罢，总要去了才知道。

  自己刚放出来，又没怀着孩子，也没什么利用价值。

  倒时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就是。

  “那多谢你们家太妃娘娘盛情，十娘梳洗一下就去。”

  早有人替申十娘递了一小荷包碎银子给心腹，她自然乐于宽容些。

  “这是自然，您慢慢梳妆，无需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