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婚嫁
第二天，天还未亮，凤伊莲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
“我亲爱的床啊……”凤伊莲翻着白眼，口中喃喃呓语，摇摇晃晃地被嬷嬷扯着坐上了梳妆台，睡眼惺忪地顶着个鸡窝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穿越来之后她就染上了睡懒觉的习惯，想必也是舒坦日子过多了，连最基本的早起都做不到。
呵呵，这一切假设都在穿越的事实面前，变得不成立了。
眼下，她就像在赌博，押金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性命，自己的未来。
没有退路。
这场赌博，胜，则昌；逆，则亡。
凤伊莲呆板地坐在那里，好似已经听天由命，绝艳的面庞上只剩下了淡淡的清冷。
却听得身边的嬷嬷阴声道：“大小姐能够认清现实自是最好，就不需要老奴多费手脚点穴了吧。”
什么？！
凤伊莲有些惊异不定，她不是没有考虑过类似事情的发生，但没想到柳夫人的动作如此之快，大婚之日……也算心中有数。
于是弹开闭目养神的双眸，嘴角清冷地勾起：“嗯，我会识时务的。”
“这样就好。”嬷嬷每一寸皮肤都苍老地拧着褶皱，晕满了阴险。
在打扮这方面，嬷嬷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祝福的话虽是免了，却用那艳丽的丹红和素白的粉在她脸上装点了一层又一层。
“姑娘可要记着，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多讲两句好听的，免得最后落了个王府弃妇的下场。”嬷嬷不住地阴笑着，磨刀般的笑声，听得人脊背发凉。
成文王虽是号“成文”，那也只是他的历史功绩罢了，而现在，他“混世魔王”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只怕不需她从中作梗，这凤伊莲自是会沦为弃妇一个！
“嗯。”凤伊莲敷衍了一句，面上有些心不在焉，心里却暗暗思忖着，是不是自己最近表现得太温柔了，让柳夫人有了可乘之机？也是习惯了单枪匹马的行动，以至于完全松懈了对下人的盘查，竟是让不干净的人混了进来。做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有衡量过小人的心思，这柳夫人是处心积虑让她过不好啊。
就算嬷嬷不能把她怎样，这口气憋在心里也是怪不爽的。
凤伊莲素来放荡不羁的性子，也令得她在这里，吃了个大亏。
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些要害她的人，咱们来日方长。
念及此处，那嬷嬷却已是替她盘了漂亮的流云髻，又将一些备好的金质头饰横七竖八地插了满头。
只是手法之粗暴，使凤伊莲痛得眯起了眼，盘旋胸膛的怨气，也是更甚。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一举一动经人搀扶才能完成。
那嬷嬷终是将那大红嫁衣给她披上，反复的绣纹勾勒出属于王妃的高贵――一只孔雀傲立枝头，展翅欲飞。
凤伊莲转头往往那镜中的女子，不置可否地笑笑。女子一身艳色喜服，在金银珠宝的衬托下，妩媚至极，妖艳惑人，精致的面庞上画着浓妆，就像入了尘世的妖精，妖凉之余，也融入了分人间的烟火气。
又是一番准备，嬷嬷拿过了红盖头，盖上之前，又怕她忘了似的，阴声提醒道：“姑娘嫁过去就是王妃了，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娘家。”
言罢，才将那如火的盖头替她盖上，夺去了她最后一片自由的视线。
忘了娘家？凤伊莲眼中闪过分错愕，但转瞬泯灭，只是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
天青门可是轩辕皇国排行第二的大势力，即使藏宝阁失窃，以凤苍狡兔三窟的老成，最多也不过元气损伤一阵子。以这样的底蕴，又何苦寻求她一个不受宠的王妃的周济？
凤伊莲沉吟少顷，最终只得放弃般的摇摇头，暗暗地却是记下了这一茬。
她绝不会想到，这小小一事，将在日后，牵扯出一个可怕到，让人不敢去触碰的大秘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嬷嬷见她不做他言，当是她已经认命了，满意地笑笑，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恭谨与讨好：“大小姐，梳妆好了。”
然后，便由婢女搀扶着，等待起轿。
等待的时间着实难熬，但凭借着凤伊莲的耐力，也是较为轻松地坚持了下来。
前世她曾为了狙击一个目标，在沼泽地里度过了最危险的六、七月，在蚊虫叮咬、日晒雨淋中生存下来。
这段时间的等待，实在不算什么。
直到一声“吉时到”。
微微颔首，任由仆人摆弄着，登上了华贵的喜轿。
这时本应由父亲或兄长背着上轿，不过鉴于她是个没人管的弃女，也就算了。
折腾许久，凤伊莲坐在红得喜庆的软褥上，可以小憩少许时间，僵直了近两个时辰的脊背得以松懈，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还真是狠呐……”轻抚着红盖头，冷笑自语。步摇的金钗拍打着娇嫩的脸颊，同那装上马车的嫁妆一同摇晃着。
人静下来，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就这样嫁了。
她有些恍惚。前世的她，潇洒不羁，恋爱一事，几乎从未与她扯上关系，这般近乎闪婚的事宜，她想都未曾想过。
而嫁过去，不知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亦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管怎样，这王府她还得探探。
轿子继续摇晃着前行，一路上都听到有着喝彩声和吵嚷声，面前依旧是红彤彤的一片，这让习惯于时刻保持视野开阔的她有些不适。
随着耳边一片欢庆的乐声鼓声起和一声“落轿”，花轿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停下来。
鞭炮声响，震耳欲聋。
她揪着喜娘递过来的红绸，小心地迈着步子。
周围阿谀奉承声、吉利话立刻如潮水般涌来，闷热的内室憋得她有些头昏脑胀。也好在她定力过人，甩甩脑袋，略清醒些。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新娘子到了。”凤伊莲看不见龙凌昆的表情，只晓得龙凌昆轻轻牵起她的手，一沾即放的那种。
他的手是凉凉的，却由内而外透着凛冽的杀气。骨节分明，触感滑腻，这样令人羡慕的皮肤简直胜过女子。
心中一叹，动作却不由得跟着他人的指示，饮了喜酒，随即便是与宾客周旋。
在场的宾客都是老油条，看不上成文王的也不少，主要是觉得这小子太躁了，成不了大事。
这也让凤伊莲轻松了不少，免去了她一番口舌，只需要静静地当个花瓶就行。
龙凌昆的举止是很得体，一点也看不出平时阴冷煞人的性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最后是赞礼者的一句套话，“礼成，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