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与夕阳 5
“你给出的预言？忘掉了。”没有丝毫犹豫，安亦回答道。
“你不会忘。”星空十分笃定。
“没有意义的事我没有必要记。”安亦的淡漠，熟悉而陌生。已经太久没有人提起灭世之战了，那是一场失败的凯旋，是将军最不想承认的不世功勋，是元帅最不想留下的青史英名。
“没有意义，并且正确，对吗？”星空咄咄逼人地追问，“听到的人几乎全部死了，剩下的人要么被监禁，要么三缄其口，甚至家族的星录上那一页都被撕掉了，你知道星录对家族的意义吗？对人类的意义吗？血从星塔顶层流到护城河里，河里的血是暗红色的，被撕掉一页的星录就泡在血……”
“不要再说了！现在说这些有意义么？刽子手有资格向神忏悔么？悔过难道有意义么？”低沉的嘶吼被安亦压抑在嗓间，如果被神听到，得到神的宽恕，那才是他的最深重的罪孽。
“判官与行刑者都没有资格得到救赎，但判官总要知道他的判词是什么……”
“不是你。你没有。”安亦咆哮着打断了星空，“话筒传达的神谕，难道不是神的罪么？和话筒有什么关系？你不凑这个热闹心难受是吗？”
“那刽子手的刀不是一样的吗？刽子手的罪则为什么要刀背负？这不是一个道理么？”
“怎么可能一样！”安亦大声地嘶吼着，但突然他的声音又弱了下来：“刀因为血锈了，因为骨卷了，但刽子手的身上可以一尘不染，如果他想的话。”
“所以说，神也是一尘不染的啊。”星空低声说，安亦愣住了。
“你让我猜猜吧。”星空又回到了那个娇俏活泼的女孩，声音轻快：“应该是我……”
“是神。”安亦纠正。
“……神当众预言了灭世之战的结果吧，他们对结果不满意，但是因为准备充足，机会难得，所以坚持开始灭世之战，发现结果应验了，为了抹去……”
安亦摇了摇头，星空愣住了，这是她多少个星夜不眠推敲出的最完备的答案了。
“低估了。”
“什么？”星空似乎没听清，疑惑地看向安亦。
“我说，神真的存在么？”
“存在。”
“这么肯定啊。”
“如果神不存在，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星空的存在没有意义，”安亦看向星空有些惊讶的眼睛，“但你有。”
“那安亦学长可以回去了吗？他累了。”安亦学着星空的样子，咬重了“学长”二字，星空沉默地点了点头。
“啊，可以好好说话了！刚才好累的。”恢复原状的……或者说恢复现状的安亦像是放了气的橄榄球，堆在车里，“我妹妹说我那个样子很有渣男潜质，可能一不留神就秒杀一群小姑娘，啊，维持形象好累啊。”
你的妹妹说那句话的时候，你还不是个橄榄球谢谢。渣男入行是有颜值前提的。
看着突然颓废的安亦，星空“噗嗤”地笑了出来，聊天也随意了很多：“那学长这次出来是做什么？”
“妹妹身体不好，找到了一点头绪，和月隐有关。”
“学长的妹妹……”星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祝她早日康复吧！”
“那你呢？”
“呃……快被留级了，来赚学分啊。”星空露出“你看我说过了你还不是不信吗”的表情。
“你也有今天！”言毕安亦感到了语气不应该如此欢快，强行把尾调压了下去：“……今天这样糟糕的情况啊。”
星空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觉得三个月补了三年学分的我已经是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