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精下山
木海被倒拎着，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泪水顺着额头滴落。
一波三折，功夫不负有心妖，启灵终于成功了。这也意味着，木海终于证明自己有能力下山了。
木海想要赶紧跑到木槐的身前去请功，却不料自己的小腿被某个傻大个抓在手上。
“大块头，快放开我！”木海恶狠狠地说道。
“噢，师傅。”敦厚汉子说道。
“嘭！”木海又一头栽进了石头缝中。
“……”石妖。
木槐转头望向别处，不忍直视。
木海急忙将头像萝卜一样从地里拔出来，瞪了石妖一眼，急忙爬上坑，跑到木槐身边，问道：
“师傅，我启灵成功，是不是可以下山了？”两个眼睛闪烁得仿佛要跳出星辰大海。
“天色太晚了，回去再说吧。”木槐淡淡地说道。
“你也跟上。”木槐转头，对还在坑中发愣的石妖说道。
“是，老师傅。”石妖答道。他只是呆，但并不傻。
石妖快步跟上两只树精，一老一壮一少，倒是和谐。
“师傅，你还没说能不能让我下山呢？”走在木槐旁边的木海连连问道。他完全忽略掉了刚被自己启灵的石头。
到底是下山的诱惑太过热烈。
或是被木海吵的烦了，“啪”得一声，一根枝条打在木海的头上，木海才安分下来。
不知何时，一只麻雀从旁边的老林子里扑腾出来，落在石妖的大平头上，小爪子滋滋地抓着，却发现连一丝白痕都抓不出，只得放弃。最后憋出一滩白色液体，扬长而去。
木槐与木海见了，倒是觉得这麻雀有些可爱。
这是那启灵失败的麻雀，愤恨大石头抢了他的机缘哩。
石妖倒不在意，他作为石台的时候，身上可没少这些飞禽走兽的残留物。
倒是木海看不下去了，毕竟石妖是他的第一个徒弟，走出去总不能拉下面子。双手掐印，一股水流凭空出现，将石妖的平头冲刷了一番。
三妖未走多远，却又见那只麻雀飞了回来。
那麻雀见石妖的头上又变得光洁亮丽，小肚子又有了感觉，便准备飞到石妖头上。
木海见状，连忙阻止道：
“小麻雀，可别在傻大个头上拉稀了，我答应你，明年的这个时候，等我妖元恢复了，一定给你启灵。”
小麻雀听了，连忙振翅，转而飞到木海肩上。
木海见了，也没阻止，这只小麻雀算是赖上他了。
然而木海没有想到的是，麻雀的感觉来了是停不住的。
“吧唧。”白色液体在木海肩上流淌。
“……”小麻雀。
一道水流冲刷下来，小麻雀和鸟屎一起应声倒地。
再走的时候，小麻雀便是落在石妖的大平头上了。
从此石妖养成了了没有头发却每天洗头的好习惯。
……
翌日清晨，山中某处老林子，木屋前，两妖一兽，正在向木屋口的老树精告别。
老树精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感慨万分。
“小野草终究要离开老树精的庇佑。老咯，留不住娃咯。”
石妖身上大包小包得挂着，衣物，盘缠，法器，符纸……能捎上的都捎上了。也幸亏是个石妖大块头，才能背负如此重任。
“师傅，我走啦！”木海倒有些兴奋。对妖精来说，下山的诱惑，无可比拟。妖精，天性如此。
“嗯，去吧。”木槐老头故作姿态，仿佛毫不在意。
木海转身便走，但没走两步，便听到木槐在身后喊道。
“小波，盘缠带够了没？”
“带够了。”
又过了几步。
“法器带够了没？”
“带够了。”
……
直到木海快走出视野的时候，又远远传来一句。
“小波，人世可不比山间，万事小心——”
“这句话您说了不下十遍了。”木海在心里嘀咕道，却还是远远得回了一句，
“知道啦——”
木屋前的木槐，背负双手，不似平常威严，却真的像个老头子了。
……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走在下山的小路上，木海不禁哼出小曲儿来，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师傅。
“该叫师傅一起下山来的。”
但走着走着，却又心神激荡。想了十几年的人间，终于要好好地耍一耍了。
“石台，你说，这人间有什么好玩儿的？”木海问了问旁边的傻大个。
石台是木海给石妖取的名字，因为石妖本来就是个石台，耍个懒儿，图个方便。甚至，连小麻雀的名字都已经被木海给提前取了，就叫雀儿，反正自己今后也要为它启灵，作为师傅，拥有取名大权。
对此，石台倒没有什么意见。他一个破石头疙瘩，能有什么意见？他还一度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乐呵乐呵的。倒是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抗议。
石妖贯彻了什么叫沉默是金，一路上走过来，只能听见木海哼着小曲儿，亦或是小麻雀叽叽喳喳得声音，但此刻木海这个做师傅的发问了，石台便回答道。
“不知道。”石妖言简意赅。
“说了还不如不说，不过想来也是正常，你一块大石头，本来就在山巅，鸟不拉屎的地儿，怎能晓得人间？”木海又瞥了瞥四处翻飞的小麻雀，补充道，“这只除外。”
小麻雀意识到木海在拿它打趣儿，心中愤懑不已，腹中又有了感觉，盯着木海的肩膀看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小脑袋。
木海的水流术法让它产生了心理阴影。
小麻雀转眼又看向了石台的大平头，眼中流露出了邪异的光芒，倒是把木海吓了一跳。
……
长路漫漫。
走着走着，木海倒是有点想念木槐的做的饭菜了。
“石台，要不我们……”木海刚想说回去，却又想到，如果此时回去，那多年的辛苦，岂不是全部白费了？木槐老头，岂不是要笑话死我？
又立马改口道“我们把饭吃了吧。”
木槐在包裹里塞满了东西，除了一些生存必需品外，还有各式的饭菜甜点。
木海会术法生火，热一下就能吃了。
“是，师傅。”石台一边回答，却已经把包裹中的糕点拿了出来，递给了木海。
石妖是一种很奇特的妖精。普通生灵成妖，一些基础的生存技能需要保存，但是石头本是死物，成精后也无需进食来补充能量。但有些石妖贪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包裹里的菜肴糕点都是为了木海准备的，可见木槐真是如老保姆一般的师傅。
吃着吃着，木海却渐渐鼻子发酸了。
师傅做的糕点，吃一点少一点，还是不吃了吧。
木海又将吃了一半的糕点递给石台，大块头麻利的将糕点放进包裹。
木海又想回山上了。
“石台，你觉得我现在回山上，会不会被师傅揍啊。”木海认真得问道。
“会。”石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木海
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身后的群山，木海转头又看了看下山的路，终于下定决心。
“石台，雀儿，咱们走，总不能让老家伙看不起吧？”
石台没有回答，雀儿也不再叽叽喳喳。木海这句话，看似问他们，实则问自己。。
“不想成大妖的妖不是好妖。”
木海突然想起来了木槐老头经常在他旁边念叨的那句话，脚下的步伐愈加坚定。
山巅，木屋。
老树精凌空而立，眼中金光流转，望着木海离去的方向。
“小兔崽子，师傅只能帮你到这了，要成为大妖，可没那么容易呀。”
身形一隐而没，随即，老林子中，所有的木屋，全都迎风飘散，化成尘土，又重归老林子。
“也是时候见见那些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