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迹

  一条大江，横贯在苍茫大地上。

  江面上，一艘艘轮船交替前行。江岸，一栋栋高楼大厦错落有致。

  江城，就是驻扎在这大江南岸的城市，容纳了近四十万人。

  这是一座正在蓬勃发展，富有生机的城市。

  ……

  天色渐晚，不管是什么师傅，都想尽可能地给车加一加速度。

  马上就是下班高峰期了。

  奇怪的是，一辆suv，仿佛动物园里的观光车一般，龟速行驶在江滨路上，有几辆自行车都不愿意跟在车后吃灰，一溜烟跑到他前头去了。

  车内，正是木海一行人，正是木海让胖子以这种速度行驶，这样他才可以仔细领略城市的风光。

  “石头，你说这么高的楼，怎么建的啊。”木海不停地把玻璃降下来，又升上去，降下来，又升上去，自得其乐。

  “不知道。”石台回答道。

  木海自知和石台谈论这些，甚是无趣，转而问向了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胖子。

  “胖子，你说呢。”

  “小老爷，现在科技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像这样的高楼都不算啥，你去看看新闻，看看最近建成的港珠澳跨海大桥，那才是不可思议的大国工程。”

  胖子是生意人，你要问他股票涨跌，房价物价，他还能回答的上来，木海问的这个专业问题，却是有些强人所难。

  木海却没有再与胖子交谈，或者说他问胖子的问题，根本就是随口一提，刚问完，都没有去听胖子的回答，眼睛便又被窗外的事物给吸引了。

  车子此时开到了湖边。

  古城大多依山傍水，自然的天险能够有效阻止敌人的进攻，便于军事防守。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发展，城池建设地越来越大，便将原本在城外的奇丽地貌，囊括进自己的版图之中。

  江城中，便是如此。

  此时已然入夜，灯光们都开始争奇斗艳起来，一块块电子大屏来回切换，都市的气息扑面而来。

  木海很享受这样的氛围，才让胖子缓缓地开车。但此时，木海的注意力，完全被湖中小筑吸引了。

  小筑的结构和木海老林子中的木屋很相近，却更加精致。

  红红的瓦片，方方的红砖。上沿吊着几个冒着微光的灯笼，护栏上雕刻着数条栩栩如生的小龙。

  此刻正直深夜，湖面上雾气蒸腾，更为湖中小筑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但在山中，木海早就见过比之瑰丽百倍的景物。

  真正吸引木海的，不是其他，而是这湖上蒸腾的大雾。

  木海目光如炬，早就发现，这并非是自然生成的水汽，其本质，根本就是妖气形成的障眼法！

  木海眯了眯眼，这妖气的浓郁程度，可完全不像是路过的妖精啊。

  “石台。”木海沉声道。

  “感觉到了。”石台回应道，他知道为何木海要喊他名字。

  “到了？到了吗？这里不能停车，等我在前面掉个头。诶诶，你们……”

  胖子话音未落，后车门就被打开了，虽然车开的慢，但是下车也不是这么下的啊。

  胖子只能在心里咒骂一句乡巴佬，不过转念一想，这两人下车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解放了？

  “胖子别先走了。”木海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胖子听了还真的打了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静静等候。

  石台把木海抗到肩上，便走向湖心小筑。湖边人来人往，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大一小。分分从石台身边错肩而过。

  石台一步步踏上湖心小筑，发出砰砰的巨响。平静的湖面仿佛抛下了千斤巨石，随着石台的脚步，掀起了惊涛骇浪。

  木海早就双手疯狂地结印，一层蓝色的波纹从木海身上扩散出去，直到小湖的边界，又向上扩散，渐渐聚集到一点，形成了一个倒扣的碗状结界。

  小筑上并无一人，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诡异。

  但木海想，若是有人，那这妖也太没逼格了。

  石台扛着木海径直走到了湖心，湖水又恢复了平静。

  “还不现身，等着过年呐。”木海等着不耐烦了，对着湖面吼道。

  水面泛起波澜，随即完全分开。一颗硕大的蛇头从湖心高高抬起。大片流水从蛇头坠落入湖，发出清脆的声响。

  木海看向大蛇，凶厉的蛇头上布满了散发出光泽的鳞片，其中有些甚至长出了一些狰狞的倒钩。蛇信吞吐，发出嘶嘶声，两枚竖瞳紧盯木海，眼中满是威胁之意。

  到底是未开化的妖兽，还有如此强烈的未退化的领地意识。

  “吓唬谁呢你，当小爷我吓大的啊。”木海心中不起一丝波澜，甚至还有一点想笑。面前这条大蛇看上去狰狞恐怖，但妖族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单论体型。

  “石头，收拾他。”木海不再叽歪，要揍别人，或许还要一言不合当做借口，揍你一条小蛇，你还能说话抗议求公正吗？

  用木海的话来说，这叫做一眼不合。

  “是，师傅。”石台听见了，应了一声，便向前踏出一步。

  只见狂风大作，石台的身体迎风见长，化作数丈高的岩石巨人。

  原先湖中的小筑，被变成巨人的石台撑得爆碎，随即在风中消散开来。

  湖中，两个庞然大物相互对峙，而木海则在一边悠闲地看戏，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

  人老成精，妖中亦如此。单论妖龄，木海已经算是十年份的老妖精了。

  石台虽然是不久前才开启的灵智，但面对这湖中尚未化形的蛇妖，那就如同爸爸打儿子。

  “嘶！”蛇妖按耐不住，率先发起攻击。

  它占据这湖心已长达十年之久，可从未有妖胆敢挑衅。在这闹市，人气太过浓郁，它就是这座城市所能容纳妖气的极限，它已经可以摸到这座城市力量的天花板了。

  然而它不知道的是，木海是法妖。

  妖中法师，万中无一。妖族衰落，人族崛起，也正有其中原因。

  再看湖中战场，大蛇将头颅沉没在水中。只见湖面地下有黑影在扭动，做着不规则的运动，但速度极快，向石台袭来。

  石台倒不慌乱，磐石身躯微屈，做出了蹲马步的动作。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擎天，作势向下拍去。

  “湃！”水面上掀起数丈的浪头。水面下更是暗流涌动。

  巨大的震力迫使大蛇猛的向后退去。石台庞大的身躯极具威慑力，但磐石身躯略显笨拙。大蛇本想凭借自己的速度偷袭石台，却不料石台如此难缠，力量恐怖如斯！

  大蛇又将蛇头从水中抬起，重新审视面前的对手，看上去就像老电影中的尼斯湖水怪。

  “师傅，这条蛇不简单。”石台沉声说道，变成石巨人的他，声音如同天雷。

  木海倒是觉得好奇了，以石台的性格，能让他主动向自己提醒，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但是木海并不打算出手，石台是石头成精，即使敌不过，那坚硬的身躯，也不是寻常小妖能够破防的。

  湖中大蛇瞪大蛇眼，竖瞳紧盯着石台，头颅左右晃动，这是要发起攻击的前奏了。反观石台，倒是如同真正的石雕一般，纹丝不动，但是眼中的光芒愈发强烈，那是浓浓的战意。

  这是石台生平首战，他本来就没出生几天。

  站在一旁的木海见状，嘀咕道：

  “没想到石头疙瘩好这口啊，早知道他这么喜欢打架，就让他留在山里陪师傅了。”

  木海回想起自己师傅曾经打架时的疯狂架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等木海回过神来，湖中两头庞然大物已经厮打起来，在湖中掀起巨浪。

  看着那原始的肉搏，木海感觉自己回到了蛮荒时代。

  “还是做法妖体面。”

  没来由的一股自豪感充斥在木海心中。

  湖中二妖仍在进行你打我一拳，我咬你一口的肉搏战，斗得昏天暗地，却浑然不知自己无形之中遭到了来自岸边野草精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