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得理不饶人
“喂，我问你话呢，是这个吗。”看到姜昱半天不说话，魏莹终于忍不住一指乐盒说道。
“啊，是。”
魏莹没有理会对方的尴尬，喜滋滋的接住乐盒，刚要摆弄一番，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
“对了，这位是白学长，学长可是冲阳首屈一指的咒系天才，这次我好不容易请来，你可别给我丢人啊。”小姑娘示威似地扬了扬手里的乐盒，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对这个白学长，她是相当敬重的。
丢不丢人关我屁事，姜昱先是腹诽一句，又转头看向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青年。
不看不要紧，这一眼看完，哪怕姜昱自认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心底也不由泛起一股羡慕嫉妒恨的自惭形秽。
男生女相的人他见过不少，身边的车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可和这个白衣青年一比，立刻就暗淡了许多。
青年的五官可谓是达到了俊美的极致，甘宁和魏莹也算是少有的美女，可在他面前都显得青涩许多。
不过，青年身上这种美不带丝毫的阴柔，反倒是一双狭长凤眼中透出的铁血坚毅，让见惯了厮杀场面的姜昱也不禁心生肃然。
而他那一身白衣同样不凡，如果没有看错，整套衣服都是由元气亲和度极高的特殊布料制成，其上隐晦暗涩的淡纹更是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神秘感。
这样一套衣服如果穿在普通人身上，肯定会产生一种不协调的喧宾夺主之感，可它偏偏和青年身上的某种特质相得益彰。
“在下白千寻。”白千寻点了下头，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表示。
姜昱先是被对方复古的口吻弄得一愣，其后才回了一句。
“你好，我叫姜昱。”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白千寻的态度，不是说对方的举止有什么失礼。恰恰相反，对方的一言一行，哪怕仅仅是站在那里，也会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安之若泰。
但正是这种安之若泰，让姜昱感受到了一股无形当中的淡漠。这种淡漠也可以称之为无视，是高高在上看着芸芸众生的无喜无悲。
姜昱算是有些城府，可他毕竟还是个普通人，自然不会喜欢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
不过，尽管心下有些不爽，他却并未忽略魏莹话中透露出的信息。
冲阳！
如果没有记错，天南国在冲阳城的白姓世家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从庚龙帝国转投过来的咒术豪门——天水白府。
庚龙帝国最出名的就是元能咒术体系，国内曾经拥有包括白家在内的数个咒纹世家。后来据说因为内部倾轧，白家才从庚龙帝国出走，转投了天南国。
为了此事，天南和庚龙两大帝国当年还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争。当然，和天南国的既得利益比起来，这场战争完全不值一提。
要知道正是有了白家的加入，天南国的咒式刻录术才得以完善，有了如今的体系规则。
如果白千寻真的来自冲阳白家，那身份可就不是一般二般能形容的了。别说是魏莹，就算是城主魏锦绣在对方面前，恐怕也要矮上一头。
想想自己这个连夏台城都没有出过的乡巴佬，对方不把他放在眼里似乎就正常了很多。
车洋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魏莹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心思变化，看着少女对乐盒爱不释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魏莹，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把这个乐盒让给我。”
魏莹把乐盒往怀里一抱，抬头说道：“凭什么让给你，喜欢自己买去。”
车洋并不意外对方的拒绝，随即说道：“要是你把它让出来，我愿以万金换购，如果你觉得不够，也可以提别的条件，只要清平商社里有的，东西随你挑。”
这话可谓霸气十足，别看姜昱这次回归后，手中已经花出去好几万金，可这是以必须前往赤虹山为前提。要是单纯为了某个玩物就挥霍上万金币，他是绝不会如此脑残的。
况且，车洋话里话外的意思，一万金币只是底限，魏莹可以随意加价。当然，少女如果同意，肯定也不会没脸没皮的索求无度就是了。
魏莹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小车子，就凭你？想在我面前摆阔呀，还差了点。”她的脸上就差写下鄙视二字。
一天内被人两次无视，车洋的郁闷可想而知，可他偏偏还不能发作，谁知道这个姑奶奶疯起来会弄出什么乱子。
站在旁边的姜昱也好不到哪去，他心中可说是五味杂陈，早知道车洋一开口就是一万金币，他就是拼着得罪人，也要把东西截下来。
姜昱满怀怨念的瞪了一眼车洋，你说你一个土豪，刚才早点用钱砸死我不就完了，装个毛线的深沉。
装哔装成二哔了吧。
车洋还在思考如何应对，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递过来的眼神。当然，即便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现在乐盒的归属已经和姜昱无关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一旦让魏莹打开音乐盒，那他的机会恐怕就更加渺茫了。
少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却被魏莹看在眼里。
“瞧瞧你们这两个大男人，不就是个音乐盒吗，用得着眉目传情？”她眉头一挑，满脸讥诮，“既然你们这么在意它，要不我出个主意，砸碎了听个响，怎么样。”
想到对方的个性，车洋顿时忍不住就要扑上去。不是他太过冲动，外人可能不了解魏莹，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因为要和永焱城联姻，魏大小姐可是连自己老子的座驾——冲霄云舟都说砸就砸，更何况这么个小东西。
可他刚刚要有所动作，双脚却定在原地，不听摆布。
低头一看，他背后一阵冷汗。原来在不知何时，一层薄冰已经沿着他的脚面爬上了小腿。
更可怕的是，明明看起来不厚的冰层，却偏偏如同水泥一般坚固，连他这个三阶武者都难动分毫。
“魏莹，你竟敢偷袭，有种放开我，咱连好好打上一场。”车洋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但后倾的身体却暴露了心里的想法，他哪是邀战，分明是怕魏莹趁机出手。
魏莹甩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就是没种，你能拿我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姜昱完全没有劝架的打算，一方面自己无能为力，更重要的是，这两个都是人精，哪用得着自己瞎操心。
就在场中两人如同孩子斗气般彼此互瞪的时候，白千寻轻挥衣袖，地面上的薄冰毫无征兆的化气消散。
姜昱心中震动，刚才魏莹的冰系元术虽然让人惊奇，至少他还有些提前感应，可白千寻这轻描淡写的一手，竟然连暗中运转的云图小白都毫无察觉。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高手，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魏莹何等聪明，看到白千寻出手，就知道对方已经有所不满。
她吐了吐舌头，朝着车洋狡黠的笑道：“紧张什么，逗你玩呢。我自己买的东西，怎么可能说砸就砸。”
说着，她把乐盒放到了柜台上，打开开关。
···
短短几分钟过去，《十面埋伏》的音乐已停，断剑残戟也随着黄沙掩埋无形。
一向古灵精怪的魏莹，此刻泪眼婆娑，她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难怪小车子不惜血本，确实不错。这是你的了，接好。”
这时，魏莹还小心的看了眼白千寻，见白学长虽未表态，眼中却露出些许意外，她知道今天此行已经达到了目的。
姜昱接住抛飞过来的晶卡，转身进入柜台。这是天南国统一发行的万金晶卡，只要在国境之内，不论持有者的身份都能随时取用。
用付款纹器刷下三千，他回到魏莹身前，将晶卡递还对方。
“这个乐盒只要三千，用不了那么多。”
魏莹没有接卡，反而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什么意思，小车子都说了万金，到我这里就三千，你以为我买不起？”区区几千金币，怎么可能有她的面子重要。
姜昱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想说，你以为老子不想要钱，可哔都已经装出去了，要是不圆一点，岂不是piapia打自己的脸。
心中在滴血，姜昱强行把晶卡按到对方手中。
“价钱是我定的，如果不想买，可以把钱退给你。至于你们之间的事，不要把我算上。”
魏莹楞了一下，此刻姜昱脸上的表情，再次让女孩想起了当初那个执拗的背影。
两年前，她一时好奇进了南城，结果没多久就被一群游手好闲的小地痞盯上了。一个三阶武者，还有护卫暗中照应，女孩当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甚至因此还有些小兴奋。
可没想到一个已经写好了的大杀四方的剧本，却被一个‘见义勇为’的傻小子从中破坏。
明明只有二阶实力，偏偏还死战不退，少年当时的背影给女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过，在后来的接触中，少年‘高大’的形象因为某种小市民的市侩，逐渐在女孩的心中崩塌。要不是对方总能时不时的拿出一些古灵精怪的小物件，两人恐怕早就断了联系。
但不管怎么说，姜昱都算是她少有的‘朋友’之一。正是知道对方在器械方面有点小聪明，她才想趁着这次机会将对方介绍给白学长。
成为白家商团的一员，总好过在墟界挣命。
当然，魏莹如果只是想给姜昱找条出路，夏台城有的是油水多又清闲的工作，可她又不想对方和魏家有太多的牵扯。
但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少女不得不好好审视一下，这个她自认为熟悉的少年。仔细想来，她突然发现对方身上似乎从始至终笼罩着一团让人困惑的迷雾。
以城主府的能力，想要查清楚一个人的底细，实在算不上难事。即便她不去刻意关心，也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人通过不同途径透露过来一些东西。
这些信息证明，姜昱只是个东区底层的普通少年。可一个普通人，会让车洋如此看重吗。
虽然她不太喜欢车洋的做派，但不可否认对方的眼光确实超出大多数同龄人，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乐盒，以对方的性格，绝不会冒险和她争执的面红耳赤。
况且，姜昱和车洋产生交集，本身就是个怪事。
这时，一直惜字如金的白千寻突然开口：“姜老板，那个能让我看看吗。”
白千寻是个不论在何地都很难让人忽略的特殊存在，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当即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姜昱心中带着几分异样走进了柜台，将货架角落的一个木盒拿给了白千寻。
木盒是用普通的松木制成，盒盖上刻着一个如同墟门一样的黑色扭曲光门。光门边缘，两头衔尾的蝠翼龙兽，彼此怒目而视。
白千寻看了看木盒上的浮雕，才不急不缓的打开，盒子里除了一沓卡片，就只有一个奇怪的金属臂甲。
他拿出卡片，一张张看的非常仔细，旁边几人也趁着机会瞄了一眼。
卡片上面的图案和木盒上的浮雕差不多，都是各种未曾见过的龙兽，只不过下方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数字和注释。
五十来张卡片，白千寻足足看了十多分钟，又拿起了盒子中的臂甲。
他似乎对这东西非常熟悉，径直套在了右臂之上。也不知他怎么摆弄的，一个带有奇怪凹槽的托盘弹了出来。
其他几人还没弄懂托盘和卡片间的关系，白千寻却随手在凹槽上放了一张卡片。
一头半人来高的银白色蝠翼龙兽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白千寻身前，龙兽在半空张牙舞爪，做出一种咆哮姿态，尽管没有发声，却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