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混沌光珠
天，灰蒙蒙的，破晓的微光尚且无力刺透那浓厚的阴霾，只在天际，徘徊游移。陈雨麟收敛声息，一路狂奔回芜香苑，风声、树影、枯叶落地的轻响，都让他心惊胆战。体内的脉气自动灌注于双腿加速狂奔，他的心脏如战鼓般疯狂擂动，那幽深黑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狰狞的妖魔，正欲择人而噬。
终于，他虚脱般躺倒在床上的那一刻，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他圆睁着双眼，竭力喘息，体内脉气竟是已经耗尽。
太可怕了，刚刚那神秘的黑衣人别说是脉灵，就连脉气都没有动用就已经出手如电，修为实在深不可测。而那人却是一点也没有伤害他们，只是威胁他们说永远不许告诉别人，否则定然回来杀了他们二人灭口。
强打精神盘膝而坐，陈雨麟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神秘的黑衣强者若是真有恶意，自己和黛儿恐怕直接被击杀或是掠走，根本不必威胁他们保密。想来或许这人以前跟龙腾府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瓜葛，而陈雨麟刚刚竟是分明从那黑衣人眼中看到了点点泪光。
“头疼。怎么自从我脉灵觉醒以后总是接二连三的怪事。”陈雨麟长吁。他现在心乱如麻，先是先天脉体却拥有无法觉醒的白金圣龙，再是一场让他昏睡了三天三夜的怪梦，接着陈魍唐出手一枚足以搅动江湖的九璃龙令，又来一位神秘的黑衣人威胁要杀了他们俩……
纷纷乱乱的事件，是纠结如麻毫无头绪，还是暗线相连？
陈雨麟摇了摇头，收敛心神，进入修炼的状态。天地能量缓缓流动，浸入他的身体，在白金圣龙脉灵的淬炼之后转化为脉气。脉气由涓滴汇聚成溪流，最后隐隐凝结成一条游龙的虚影，在体内经脉中恣意驰游。不消一时半刻，刚刚消耗殆尽的脉气已是全部恢复了过来，而想要继续修炼下去却是被那十级的瓶颈给限制住，再无法寸进。
“看来要等融合星灵时，才能借助星灵之力来冲破瓶颈了。”陈雨麟暗道。猛然间，他想起不久前内视自身时在丹田中发现的那光球缩影。正好此时修炼没有效果，陈雨麟就决定好好探探这来路不明的光球。意念悄然深入，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无尽黑暗的深处，回到了那命运的辉光前。
“你会后悔吗？”那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寂静。笼罩天地的、寂静。
“我不后悔。”他最后，还是回答道。
“记住你说的。”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光幻化成蝶，亿万，翩然起舞。黑暗在迷蒙纷落的光羽中、崩碎。
陈雨麟猛然惊醒，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房间，漆黑一片。他连忙再内视丹田，方才那绚丽的光球却已鸿飞冥冥，惟余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混沌光珠。那光珠中，白色与黑色各占一半，却又液态般流转、相互争夺着领地一般纠缠不止。陈雨麟再次试图将意识探入其中，却发现那混沌光珠似是无底洞一般，而他的意识却如泥牛入海被尽数吞噬。仅是半息之间，陈雨麟的精神力就被那混沌光珠吞噬了一半，吓得他赶紧收回意念。
任谁丹田中出现这么个诡异的光珠恐怕都难以心安的，精神力被吞噬，陈雨麟又是试着注入脉气，而这次那光珠却是毫无反应，只是单纯地将脉气排斥在外。
陈雨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睁眼。天边，淡青色的微光融化了浓浓云霾，柔和地铺洒而下。万物，静谧而幽美。陈雨麟躺了下来，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时间慢慢地熬过去，终于，房门被轻轻地扣了扣，随后一声熟悉的声音道：“少爷，该起床了！”陈雨麟认得那是怡凤的声音，于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道：“嗯。”
“少爷快些起来洗漱吧，昨日可是府主托琉璃姐姐来跟我讲，说今日是少爷猎取星灵的大日子，让我提醒少爷千万别迟了时刻。”怡凤柔声道。陈雨麟一边弄出些声响装作起床着衣，一边随口回道：“嗯，我知道了，你也快去梳妆打扮吧，我这就来。”
怡凤应了一声，轻轻离去。陈雨麟也收拾收拾，走出房间。之后洗漱更衣等杂事不提。去吃早饭时，陈雨麟已是换上了一身金丝绣盘龙纹大红箭袖，头戴紫金饕餮冠，项悬从未离身的灿金色菱形龙鳞吊坠，腰束镶金锦玉鸳鸯带，足蹬青缎云纹靴，坠九龙蕴金珮，好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一笑千金掷！
陈雨麟穿戴完毕，早有家仆在芜香苑外等候。陈雨麟作别怡凤等人，跟着家仆去了。陈雨麟本就英俊潇洒，加上今日打扮齐全，更是神采照人、意气飞扬。那家仆也是个有眼力的人，见陈雨麟这般，自是夸赞道：“少爷今日可真是神采奕奕，真不愧咱龙腾府的二少主。老爷吩咐了，少爷今日在鲲鹏阁用早膳。”
这家仆名为金卜焕，四十来岁的年纪，自小生长在龙腾府，侍奉过上一任龙腾府主，现在跟着陈魍唐，也算是个府里颇有些面子的仆人了。陈雨麟通情达理，也从未摆过二少主的架子，对金卜焕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金叔过奖了。爸爸最近忙吗？”
“怎能不忙呢，府主可是握着天下第一势力的权柄，那可是日理万机哟。少爷啊，奴才听说最近世道可是不怎么太平，那些个魔道妖人又是蠢蠢欲动，日后少爷行走江湖，可得多加小心了。”金卜焕不禁轻叹。
“多谢金叔提醒。”
一路说着闲话，陈雨麟已是到了北冥湖畔。金卜焕躬身告辞，湖畔船夫已是等候多时。北冥湖，乃是龙腾府内开挖出的一片人工湖，已是有千年历史，取意“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湖中央，是一方三层楼阁，古色古香的建构，悬着的一块牌匾上用苍劲古拙的书法写着三个金字：“鲲鹏阁”。
船至，陈雨麟昂然登阁。门前挂着一副对联：“鲲鹏振翅三千里，鱼跃龙门上九天。”进阁，走上二楼，玄老独孤玄枫和黛儿已经在等着他了。陈雨麟快步上前，跟玄老打过招呼以后亲昵地摸了摸玄黛的头，玄黛也向他柔美一笑。
“哥哥怎么没来？”陈雨麟随口问道。他们兄弟俩一直是一起吃饭的，今日陈珏麒没来，陈雨麟自然要奇怪。
“大少爷今早仍处于修炼状态，我们这些下人自然不敢打扰。”一个小厮低头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