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誓前盟
万龙仰天低吼，踏着震撼的节律轰响，似战鼓、似丧钟。
日月同天、江河逆卷、雷霆咆哮、业火燎原。
万古的诗篇，无不夺天下作笔，淬生灵为墨！
“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冷冷开口。三千银丝随猎猎狂风飘舞，拂过她那闭月羞花的倾世容颜。冰蓝色的眼眸冷冽动人，却依旧盖不住那翻涌的思恋。银冠银甲，斐然、灿若霜雪。
纤纤玉指弹动，绚烂的各色光点纷然翩舞，却最后都化为单调的苍白。霜雪凝剑，通透华美而摄人心魄。她执此剑，决然直指那金光璀璨、不可一世的身影。
“泉……”他艰难开口。
她抢先出剑！数道凌厉剑气直刺他的各处要害，银色的空间元素闪耀，致命的锋芒已是瞬息间来到了他的面前，剑斩情思、惊鸿！
血金色的狰狞双尖矛悍然横扫，炽烈的枪气破开森寒的剑，随后如电直刺。剑与矛，无数次碰撞。火花、四溅；气劲、暴涌；兵刃、破风；鲜血、挥洒！王与王之间的决斗，永远不死不休。
七日七夜，气力枯竭，却也终无胜负。“锵鎯”一声剑落，她还是软倒了下去。他强撑着最后的力量，走来，丢下王的长矛，跪倒在她身边。他仍是骄傲地轻语，但其中的缱绻柔情，差那么一丝一毫就要将她的心完全融化。她多么想抛弃一切，一切的身份地位、责任使命、期盼托付，抛弃整个世界，去做他的女人、金龙王狰的妻子——泉。
可是她不能。就因为她是泉，银龙王泉，这世界上唯一能阻止他的人。这天下苍生，当真是能因为一己爱恋而舍弃的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灿银色的龙爪紧扣住他颈上逆鳞，发力撕扯！
狰狂吼暴退，颈上伤口却是涓涓流出十几滴金色的血液。狰的脸色瞬间苍白，全身灿金战铠也黯然失色。泉隔空一抓，银色的空间之力瞬间将金色血液吸掠至她的掌心。
“吼！”无数巨龙紧盯着泉掌心的那团金血，愤怒低吼。狰的身后，龙族中尊贵的金龙一族却都突然萎靡不振，灿烂的金色龙鳞也黯淡了下来。狰失去了最后的力量，虚弱地跪倒在地。但真正看到他濒死的样子时，泉终于发觉，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们之间刻骨铭心的爱恋。
“不！”她泣不成声，冰封的心涣然破碎，整个世界似乎也随着狰一同失去了所有颜色。她执着的信念开始动摇、分崩离析。她所坚信的一切，在此刻，都显得多么可笑。
她赢了。她更输了。
“我不能让你死。不行！”泉执拗地自语，随后疯了一般撕扯下自己脖颈上的逆鳞，让闪烁着斐然银华的血，流淌！
她的背后，整个银龙一族齐齐哀鸣，绚丽的银鳞变得灰暗无光。万龙悲啸中，泉跪倒在地，双手之中各自悬浮着用空间之力禁锢住的她与狰的精血。她抬起左手，解禁了那团金色的血液，用尽最后的力气饮下。
纷乱的光华狂舞，来自血脉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但却不再纯粹。恢复了状态的泉轻柔地来到濒死的狰身畔，将右手禁锢的那团自己的精血解禁，凑在他唇边喂他饮了下去。
天地色变！
庞大的力量化为无形乱流疯狂肆虐，七彩霞光照彻晦暗寰宇，绽放极致的尊贵。龙神遗落的血脉，终于再度合而为一。金、银龙族的龙鳞全都奇异地转变为白金色泽，让人说不出个所以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恢复了体力的狰重新站了起来，“龙族的血脉维系于龙王，我们的本源王血被你融合互换之后，将会导致金银龙族的血统混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泉苍白地一笑，欺霜胜雪的面庞更多了几分柔弱的美：“你我同为龙神遗嗣，你知道的，我当然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为了让你……记住我……”
泉的眼角，滚烫的热泪无声滑落。一切都结束了，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她看不到出路，她猜不透未来，她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的爱恋在这纷乱残杀的世间还有什么可能。
她倦了。
泉向着狰最后苍白一笑，手中银光闪烁，刚才撕扯下的狰的暗金色逆鳞被她握在手中。
狰嘶吼着扑过来。
可还是太迟了。
她把锋锐的逆鳞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
“啊！”苏沐瞳从梦中惊醒，不觉竟出了一身汗。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心口，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可别吓云瓷。”房门打开，一个清秀的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着急地问道。她叫云瓷，是苏沐瞳的贴身大丫鬟，而苏沐瞳又是一点不在乎主仆尊卑的主儿，所以平日里她们二人关系很是亲密。
“没事啦，只是做了个怪梦罢了。”苏沐瞳一笑，蹬开被子就跳下床，一把挽住云瓷的手道，“走吧，带我去洗漱。”
云瓷顺手从衣架上取下苏沐瞳的外衣给她披上，又把她蓬乱的发丝理顺了道：“小姐呀，你刚睡醒的时候总是傻傻的，穿着这么单薄的睡衣就要出去了，不怕着凉啊？”
苏沐瞳披上外衣，噘嘴傲娇道：“你才傻傻的，你一直都傻傻的。”她此时披上了一件雪狐轻裘，裘衣下却仍是一件单薄的纯白色丝绸睡裙，露出一双白嫩如玉的长腿。苏沐瞳伸了个懒腰，活脱脱就像一只慵懒的小奶猫，迷迷糊糊地拉着云瓷就走：“走啦走啦。”
……
“瑶泉，听说你睡得不安定啊，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坐在主位上，身着绣金锦袍的男子轻柔问道。他就是玉泉宗宗主苏幽，他所问的，自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苏沐瞳了。
苏幽挽起袖子，给自己的妻女亲自盛好了粥，谈吐举止毫无上位者咄咄逼人的气势，儒雅而温和。他一头淡青色的长发梳理得齐齐整整，披在肩上，说不出的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