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书之灵
与时空融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阿历克赛感受到了。
在他触摸到犹带湿润的书本封皮时，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前一秒的时间之中，仿佛一个包裹在琥珀中的蜂巢，透明中微带璀璨。
“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阿历克赛伸出手去，试着沾起地上的血迹：“这本书，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种肉体接触到液体的感觉不似作假，他拿起手指，仔细的辨别其上的鲜红：“这确实是真的，时间被停止了，但我本身却不受影响。”
“这意味着什么？”
阿历克赛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意味着在这片静止的时空中，我可以为所欲为。”
“但我不需要这些。”
阿历克赛挥手扫开桌上的玻璃架，看着它形似跌落般的在半空停滞，叹道：“如此的无趣，无趣的都跟死物一般。”
“它们能给我带来快乐吗？”阿历克赛扪心自问，“它们不能。”
“那我可以利用它做些什么？”
“我可以做很多。”阿历克赛一手拿起书，翻开它，盯着它无字的扉页猛看，“我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我的敌人，我可以完美的完成世上任何一次的潜行，哪怕皇帝的禁卫军也难以抵挡我分毫。凡人在这般伟力下形如微尘，脆弱的如尘埃般随手拭去，但我本身，即是世上最顶尖的人物，我需要它给我带来的力量吗？”
“或许市井里的混混拿到它会欣喜若狂，但是我呢，我真的需要它吗？”
思考着，没来由的，阿历克赛的心底突然兴起一阵想要毁去书本的冲动，但就在他将要付诸行动的时刻，他的脑海中好似无中生有般的升起了一段辨不清男女的回音——有人在他的脑子里说话。
“阿历克赛为何你会如此愚蠢？”
没有源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模糊刺耳，刺耳到和拿起石子使劲刮擦碎玻璃时发出的声音没什么两样。
“你是谁？”
阿历克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和方向：“我可以原谅你言语中的无礼，只要你愿意出来和我见上一面。”
“不，蠢货，我就在你的手上。”
“呵，有意思。”
闻言，把视线放回无字的书本，阿历克赛的法杖杖首冒起了缕缕黑烟：“书中的魂灵？我好久没有见到如此精彩的魔法造物了，就是不知道，烧掉承载你的书籍后，你是否会愿意出来和我一见，在亲吻我的靴子尖后，诚恳的与我说声抱歉。”
“你不能这样做！”刺耳的声音又放大了两分，那股子毛糙的劲儿着实让人的耳膜难以忍受，每当那魂灵一说话，阿历克赛的脑子就一阵阵的发疼，“蠢货！你难道不明白你握着的是什么吗？当你需要时，我便是王冠，是权杖，是金钱，是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而你你竟然想要像个疯子一样的抛弃我，毁掉我？”
愤怒中，书中的魂灵以震耳欲聋的斥骂来表达了它对阿历克赛的难以理解和极度不满：“我可是人人艳羡的至尊宝物，是外域中最最伟大的时间长河的看守者的杰作，快快停止你那完全没有逻辑，充满了怪诞思维的古怪想法吧。连一头脑子里全是肌肉和石头的巨魔都能在拿到我后开心的吃平一个山头，而你呢？愚蠢，愚蠢到一头脑容量几乎不存在的巨魔都比你聪明的多，至少巨魔还本能的懂得趋利避害。”
“而你呢！”
魂灵抑扬顿挫的语调竟然诡异的让阿历克赛听出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一边点着头，一边笑道：“继续说。”
“看来你终于意识到了一点我于你的重要性，蠢货，让我，伟大的时间之灵告诉你吧，如果你贫瘠的脑浆无法思考到拥有我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那么你尽可以恳求我，跪拜我，向我询问得到时间的权柄是一份如何伟大的，至高无上的荣耀。想想看，拥有我，你就能拥有凡世的一切，拥有我，你就是接触到时间长河信标的幸运者，你就是未来的凡世之主，是时间长河上的新使徒，或许一试看守者的宝座也未可知。”
魂灵说着说着，声音都变的高亢起来：“怎么样，要与我签订契约吗？虽然这是伟大之灵的一点施舍，但你确实不错，是个能让我看得上眼的宿主。”
“嗯嗯，听上去确实很诱人，只要你的声音不是那么吵就更好了。”
“哈，那都是些旁枝末节，听我说，只要你按照我的声调发出同样的声音，你就能和伟大的时间长河签订契约，得到这无上的，时间的权柄！”
“那你说吧。”阿历克赛看起来对此欣然同意。
而后，魂灵发出了一段听不出是是何种语言的咏唱，确实，尽管魂灵的嗓子就跟塞了烧火棍似的异常难听，但咏唱的音节仍叫人听上去就带着点神圣感和不可亵渎的味道，若是拿来营造仪式感，确是一柄唬人的利器。阿历克赛好好的记下了其中的每一个音节，而后在魂灵的咏唱结束后，久久的没有言语，直到对方语带焦躁的向他开口询问。
“我可没答应你要和你签订契约。”狡猾的法师如此答道，“反而，我会将你投入熊熊烈火，以惩罚你对我听力的折磨。”
“不！”
阿历克赛挥杖，在脚下升起一团烈焰，面带诡笑的法师毫不犹豫的就将染血的时之书丢入其中。
“不！不！不！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魂灵在阿历克赛的脑中发出凄惨的嚎叫，这让法师在火焰映照下的笑容更深了：“看来炽热的灼烧没有让你的傲慢变的更少，但起码，火焰增添了你的苦痛，助长了我的雅兴，我很开心。”
阿历克赛看着自己身边封冻的空间随着他将时之书丢开后恢复正常，他大声的对火堆中的魂灵喝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你来自何处，刚才的那段咏唱又是为了什么？”
“愚蠢的猪猡，你别想知道，你也别想得到。”
魂灵在哀叫的同时，它的狂妄依旧不曾被烈焰折损半分：“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的灵魂永世饥渴，却不得食，不得饮，终日饱受孤独和黑暗的折磨！我诅咒你，我要你受万箭穿心之苦，困在躯壳中，目睹着自己的肉身腐烂，目睹着自己的肉身化作白骨，你会痛哭，你会看见自己的子女践踏自己的骨骸，你躁动的欲望将永远得不到满足，每时每刻都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你的心脏，我诅咒你！”
“听上去很可怕的诅咒，但你做的到吗？”
阿历克赛俯身，低下头去看在火舌的舔舐下完好无损的时之书，而脑中魂灵的尖叫却在此期间一刻不停：“让我想想这或许就是你过去经历过的吧，可怜的家伙。”
“你根本不是这本书的灵，它的材质要比你的灵魂高贵的多。”
“你也许说了些真话，但大多数时候，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谎话连篇。”
阿历克赛绕着火堆慢慢踱步，每一步，都好似踩中了魂灵的脖子，让它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出来吧，骗子。躲在书中，只会让你被火焰焚烧殆尽，而向我献上你为数不多的残余价值，你才会有继续存世的机会。”
“好了，告诉我你的选择，我的字典中没有耐心两字，所以你要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