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40章
宁玥晞这一觉是被人吵醒的。她刚入睡没多久，正是睡得舒服的时候，就被外面传来的吵闹声惊醒。
被那吵闹的声音搅和得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也没再睡过去。
好不容易赶了这么久的路总算能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好的休息一下睡个午觉，却不想这刚一睡下就被人搅和了美梦，她心下的火气蹭得一下就冒了起来。
“佩云！”
佩云听见屋内传出来的自家小姐的怒吼声，幽怨的看了一眼争吵声传来的方向。她原本也是准备乘着自家小姐休息的空挡休息一会儿，可听见外面的吵闹声的时候就知道指定是偷不了懒的了。
开门进屋，看着自家怒火中烧的小姐，弱弱的问道：“小姐，您还睡吗？”
“睡什么睡，”受起床气这种东西左右着，宁玥晞的脾气那个大嘞，“大中午的谁在外面吵闹，王府的人都死绝了吗也没人这么久还没把人赶出去。”
佩云被吼，撇了撇嘴，无奈的道：“小姐您先消消气，奴婢已经遣人去问缘由了。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公主府，左右不能由着您往日的性子直接把人撵出去。”
“你几时遣人去的？”宁玥晞瞪了她一眼。
佩云默了默，道：“大约一听见就让人去了。”
宁玥晞：“……罢了，我还是自己去瞧瞧到底是何人青天白日的搅和人美梦。”说罢便翻身下了床。
佩云忙上前去替她更衣梳洗。
等宁玥晞收拾妥当准备跨出房门，刚被佩云遣出去的侍女才姗姗来迟，面色有些发白，见主仆二人要出门，忙行礼问道：“娘娘这是要去大堂吗？”
佩云见她这个时候才回来，院外的吵闹声仍未消停，心下只当是王府的下人怠慢，冷声道：“主子回府第一天便有人登门闹事的，你们处理不好，自然只能我们自己处理。”
那侍女听出佩云话语里的怒气，忙请罪道：“娘娘息怒，实在是那李氏姨娘太过无赖，如何说也不肯走，非说咱们绑了她的儿子，又哭又闹没完没了，梁老夫人又在一旁护着，我们也不能来硬的，这才半晌也没处置妥当。”
“你没同她们说王妃娘娘在午睡吗？”佩云听侍女提起梁老夫人，知晓这登门闹事的是梁家的人，皱着眉不悦的说道。
那侍女低了头，细声细语的回道：“说了，可是……”
宁玥晞瞧着侍女有些吞吐的样子，眉头微挑，猜到她们说的应当不是什么好话才让着侍女如此顾虑，“她们说了什么你直说就是。”
侍女弱弱的应了声“是”，接着道：“奴婢和桑总管都劝李氏姨娘不要再闹了，说娘娘您还在午睡，可那李氏说，说梁老夫人登门，您这个做孙媳妇的人不去迎接就算了还让梁老夫人这个长辈等了这么久，没有规矩，让您出去请罪。”
“请罪？”佩云这下是被气笑了，“我家小姐是陛下亲封的一品郡主，向一个没有品阶诰命的四品官员的母亲请罪，他们梁家人好大的脸面。”
侍女听出佩云语气里的不悦，缩了缩脑袋，回道：“娘娘，这些年王府没有当家人在，这梁家人仗着和老王爷的关系，次次登门皆是一副主人家的做派，奴婢这些做下人的多说一句就要挨骂，实在是没有法子。”
侍女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可以算是低不可闻，宁玥晞心下好笑，什么没有法子，分明就是桑湛算计好的等着她来做着个恶人，这才一早让周岩把梁钰给拽出去。
“走吧，我们去大堂拜见一下这位梁老夫人。”
宁玥晞开了口，侍女自然不会拦着，在前边带着路引着她们主仆二人往大堂的方向去。
……
王府大堂，梁老夫人坐在主座上，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她的身旁，李氏叉着腰怒目瞪着站在大堂中央的桑湛，“我和母亲过来找翊王爷你说不在，我让你把我儿子交出来你也不肯，就连我说几句话你们也要拿翊王妃来压我。她既然嫁入了我们梁家成了我梁家的媳妇，还想着摆她那郡主架子等着我们叩拜不成？”
桑湛面色为难，“李姨娘您小声些，我们王妃娘娘惯来被太后娘娘和陛下捧在手心里，最是受不得气，便是嫁来了王府做了翊王府的王妃，那也是有太后娘娘和陛下在后头撑腰，咱们也不敢得罪，您也收收火气，别伤了和气。”
“和气？她这个做孙媳妇的让祖母在这坐着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来请安，分明就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你还好意思说伤了和气？”李氏却是不依不饶。
“这，老夫人，您们登门实在突然，我家娘娘事先也不知道啊。”
李氏冷笑：“呵，他们回府第一日便该先来拜见长辈，现在长辈来瞧他们了，还得通禀一声是吧？”
“自然是该通禀的。”宁玥晞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桑湛见到她来，低垂着的眼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笑意。
一身天蓝色云锦华服的宁玥晞不急不慢的走近大堂，目光先落到了坐在主座上端着长辈架子的梁老夫人身上，再落到了狐假虎威的李氏姨娘身上，最后停在了站在旁看上去低眉顺眼的桑湛身上，微微弯了弯眼角。
桑湛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躬身行了礼，倒也大方。
李氏看着她身上上好的云锦华服和发间价值不菲的饰品，心里那个痒啊。她千盼万盼就等着自己儿子能承袭略微，到时候她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可没想到等到最后却把梁钰给等回来了，他怎么还能回来，皇帝怎么会允许他回来！
“翊王妃可真是好大的架子，让老夫人坐这等了这么久才过来。”
宁玥晞不咸不淡的撇了一眼李氏，走到梁老夫人身旁空着的位子上坐下。
在她坐下之际，她没有错过梁老夫人皱起的眉头。她心下好笑，这位梁老夫人怕不是还等着她行礼呢。
“桑湛，茶都凉了，还不快给梁老夫人换一杯热茶。。”
桑湛忙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动身，而是抬手示意一旁的下人上前奉茶。
梁老夫人见她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连带着往日还算恭敬的桑湛也摆起了架子，皱起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老八媳妇，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梁钰在梁家这一辈排行老八，梁老夫人这句老八媳妇也算是把她也划到了梁家人的范围里，无外乎是提醒她自己是长辈。
“梁老夫人，桑总管不是说了嘛，本宫尚在午睡，本是不想过来的，实在是李姨娘的声音太大了些，吵得人头疼，这才过来凑个热闹。”宁玥晞接过下人奉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不急不缓的道。
“你，”李氏没想到她这般不把梁老夫人放在眼里，不敢置信的指着她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辈登门不出门迎接也就罢了，现在还说出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
宁玥晞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不悦的皱起了眉，手中的茶杯放下的声音连带着也大了几分。
李氏被她眼中的冷意震慑住，收尾的几个字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气势，她往梁老夫人身后挪了几步，小声嘀咕道：“母亲，您瞧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把您放在眼里。”
梁老夫人显然因为宁玥晞的那句话已经有了些许不悦，这会儿李氏给她递了话头，放下冷哼道：“原以为王妃出身大家，又自幼长在太后娘娘膝下，必是和知书达礼孝顺的好姑娘，如今看来却真是没有一点儿规矩。”
宁玥晞面上的笑意依旧，“说起规矩，本宫倒有一事想要请教老夫人，”说完也不等梁老夫人接话，便继续说道，“这嫁入府中给人做妾室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个下人，老夫人您说这下人的母亲该算什么呢？”
她的话一落，梁老夫人便冷了脸，可宁玥晞却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李姨娘一口一个规矩，本宫实在是好奇，一个下人能知道些什么规矩。”
她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意，李氏的脸色在她仍旧泛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下白了几分，扯着梁老夫人的衣袖往人身后躲了躲，“母亲，您，您看她。”
“住嘴，”当众被人下了脸面，梁老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瞧瞧李氏这个时候还往伤口上撞，自是得不了什么好脸色。
李氏的脸色在梁老夫人的呵斥下变得青红交加，却也不敢反驳，只得恭敬的退到一旁，再没了刚刚的气焰。
梁老夫人清了清嗓子，仍旧端着长辈的架子，道：“老八媳妇，我今日登门，只是问你一句，涛儿可是被你们给拘下了？”
“涛儿？老夫人指得可是梁涛？”宁玥晞不解道。
李氏见她装傻，想起自己已经四五天都没有下落的儿子，又忘记了刚才的教训，“你少在这里装傻，我儿子分明是被你们给抓了，你们……”
“你住嘴，”梁老夫人呵止住李氏还想继续的话，现在她的宝贝孙儿还在人手里，还是不宜把人惹急了，想到这转头对着宁玥晞说话的声音缓和了几分，“老八媳妇，涛儿和老八说到底也是自家兄弟，不过是念着兄弟归家前去迎接，这期间想来是有什么误会，你且将人放了，我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宁玥晞轻笑，“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我们王爷唯一的兄弟走的早，可没什么旁的兄弟了。”
梁老夫人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终是彻底冷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宁玥晞弯了弯眼，“梁老夫人，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上门来耀武扬威了一番还想着让人帮忙，哪有那样的道理。”
堂内一时安静下来，宁玥晞不想再继续搭理两人，慢悠悠的站起身来，余光督见李氏还想说话，丢过去一个眼神，李氏便不再敢多言。
临出门前，她复而回过头来看向二人，“李姨娘，今日是本宫和王爷归家的第一日，姑且原谅你的不敬，再有下一次本宫定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桑湛，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