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客栈之流年

  “呃，你别多想，反正我现在会陪着你的。”伸手又摸了摸苏牧的肚子“等你身体好些了……”

  苏牧闻言紧张的攥住了青凤的手“……你就要走了是吗？”

  安抚的亲了亲苏牧的侧脸“不是，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就带你一起出去走走。”

  “好。”苏牧糯糯的应声。

  不管妻主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还愿意陪着他，没有不要他，就够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苏牧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可青凤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府里除了苏牧没有人可以看到青凤，所以苏牧经常性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在外人看来是极其不正常的。

  府里有些嘴碎的下人都在偷偷流传，这摄政王夫，八成是得了疯病了。

  后来愈演愈烈，君兰就将她们都打发走了，毕竟，府里闲言的人太多，这话若是传到王夫耳朵里心里定是不好受的。

  而且，主子吩咐过让自己好好照顾王夫。

  可她不知道，苏牧早就知道了，墨竹总是回来愤愤不平的抱怨，然后又试探着询问苏牧。

  苏牧只是笑了笑，并未言语。

  这天，青凤坐在书桌前练字，却陷入了沉思，墨汁落在纸上晕染出大片的黑迹。

  “妻主？妻主？”回过神偏头看去，苏牧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青凤放下笔，伸手将苏牧抱在怀中“怎么了？最近你这肚子越发大了，情绪不要太激动，免得对胎儿不好。”

  “所以……”妻主你是因为胎儿才回来的吗？

  苏牧很想这样问问她，可他不敢。

  “嗯？”

  “没事了。”

  苏牧靠在青凤怀里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这些日子总是容易嗜睡。

  青凤看着苏牧在睡梦中还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心里有些乱，目光落到苏牧的肚子上，还有月余就该出生了吧。

  这是她们的孩子，本该高兴的，可青凤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变故的发生往往是在人毫无准备的时候……

  当天夜里，苏牧的肚子毫无预兆的开始疼了起来，亵裤上很快染上了血。

  来不及想太多，青凤现了身形跑出门去摇醒了墨竹。墨竹冷不丁看到“已经逝去”的王爷，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青凤恼的不行，就不该把这个蠢货放在牧儿身边，一点用都没有。

  隐在暗处的暗卫倒是动作迅速的通知了君兰，然后想了想又多说了句王夫肚子疼，又去请了医师过来。

  可当君兰带着医师来到主院，除了疼得快要昏厥的苏牧就是不醒人事的墨竹，再无其他人。

  指使着医师去看苏牧，君兰就将隐在暗处的人招了出来，“你不是说见到王爷了吗？人呢？”

  暗卫也是一脸懵“我不知道啊，我真的看到了，然后我就去找你了……”

  “算了算了”君兰摆摆手，眼光看向紧闭的房门“只要王夫能平安无事就好。”

  而此时的青凤正被人压着去见自家师尊，途中还遇到了小童，小童一脸恨不成钢，凑到青凤身边小声说道“你说你，私自下凡也就算了，你跟那个苏牧是夫妻没事，你怎么能让其他人看到你呢？被发现了吧，现在还要连累我。”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屁啊”青凤表面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却记挂着尚在府中不明情况的苏牧。

  “跪下！”威严却不陌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青凤的小心思。

  回过神恭敬地顺从“见过师尊。”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你自己说说，你犯了什么错？！”见青凤不言不语，只是安静的跪着，上首的清俊男子平复了下自己的怒气。

  接着道“让你历劫你倒好，历完了还下界去再续前缘……算了算了，我不说你了，回去领了罚去后山面壁思过吧！”

  青凤一副油盐不进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让男子也失了教训她的兴趣，索性摆手放人。

  自家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倔，认准的东西死活不肯放手，随她去吧。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等青凤偷偷摸摸逃出来时，人间已过去两月有余。

  回了王府却没找到苏牧，在街上游荡时才听人议论，摄政王夫前段日子生子难产，月子还没做完就去了郊外的寺庙出了家……

  难产？出了家？

  那牧儿心里该有多难过？！

  青凤不敢想，拔腿就奔向郊外。

  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如今的苏牧已经没有了那些年被青凤刻意养起的圆润，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墨竹仍跟在身边照料，苏牧咳了几声，墨竹递上的帕子就已染上了红，抬眼似乎是想安慰惊惧的墨竹，却不期然看到了站在门边红着眼睛的青凤。

  也就这一眼，苏牧假装没看见，别开眼避开青凤的视线“墨竹，我想躺着睡会儿。”

  墨竹应声不甚放心的走了出去。

  闭着眼假寐的苏牧感觉有只手怜惜的在他脸上游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冷声道“还请姑娘自重！”

  青凤手一顿，讪讪收回，低低的道歉“对不起……”不料这句话却不知怎么刺激到了苏牧。

  苏牧猛然睁开眼“对不起？你是对不起一年前弃我而去，还是两个月前丢下难产的我不知所踪？！”

  在青凤愣住的时候，又自嘲的笑了笑“反正对你来说，我就只是你的玩具，一个生育的工具，我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你呢……”

  喉咙一甜，有腥甜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没忍住就咳了一大滩血，不甚在意用袖子擦了擦嘴，又闭着眼躺回床上。

  “姑娘还是走吧，我现在已是将死之人，可没办法给你生孩子了。”声音冷漠而讥讽。

  青凤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攥住，难受的快要喘不上气来。

  平复了自己的状况，强撑着扯出一抹浅笑，伸手握住了苏牧的手，苏牧无力的挣了挣，没挣开。

  “我想要的，从来只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生，那就不要。你若死，我就陪你一起……”

  感觉到手中的手在颤抖，青凤安抚的紧了紧，又接着说：

  “一年前，我从城墙跳下，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不对。

  后来的出现方式，也是情非得已。

  本来，我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感觉到苏牧的视线，青凤垂着眸，没去看他，继续说道“我本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历劫，劫历完了就该回去复命了，可人间有我挂恋的人，我瞒着师尊就回来了……”

  “两个月前，因为……孩子，我出现找墨竹帮忙，结果被师尊发现带了回去……”

  “够了，我不要听……你走吧。”苏牧打断了青凤的话，他怕再听下去，自己会硬不起心肠来。

  “这样啊，没关系，我……不说了……也……不会……走的……”青凤声音渐渐弱下去，头一低趴在了床边。

  苏牧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晃了晃手，却没有任何回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青凤的脉搏。

  怎么会……没有跳动……

  意识到什么的苏牧急忙把青凤的脸抬起，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苏牧彻底慌了，不住拍着青凤的脸，焦急的叫着“妻主？妻主？你醒醒好不好？……墨竹……”

  “啧……”一声轻啧，让苏牧瞬间失了声，随后在他的视线里凭空缓缓出现了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这傻徒儿，竟花光了所有精血给你这小子续命……”

  “请问，你是……我家妻主所说的师尊吗？”见男子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苏牧立马跪在床上向他行了一个大礼“请您救救我的妻主……”

  “这个，我自然会救，不过嘛……”苏牧眼里的期待因为男子话语的停顿而染上了紧张之色。

  “不过什么？”

  “凤儿回天上去的话，好的会更快。”苏牧有些失落，回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看着青凤苍白的脸，苏牧暗暗下了个决心，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自己就满足了。

  正想表明态度，男子却又开口道“不过这样的话，等她好了，你估计也就去轮回了，找不到你她可不得把我给折腾死……”

  想到那种场景，男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样吧，我这里有颗丹药，你先给你……妻主服下，可保她一世安康，并且忘记她是来历劫而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等你们大限将至时，我再来找你们，凤儿原身是凤凰，那时我会助她涅槃重生，而你，会作为祭品，你可愿意？”

  见服下丹药的青凤脸色已然慢慢好转，苏牧在心底说道：怎么会不愿意呢？那样，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不是吗？

  以我之躯，助你涅槃，死生不弃，骨血相融。生生世世，不复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