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艾丽沓的愤怒
“逃？是哪一个想逃啊？”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几条腰悬钢刀的汉子，突然闯了进来。
“那些是你的朋友吗？”看到突然闯入的那几人，路飞转头望向柯璧，只见柯璧傻愣愣地看着进来的那几人，直吓得脸色发白，两条腿直打哆嗦。
“柯璧，你在这里干嘛？想学人偷东西呀？”当先进来的那条大汉一脸坏笑，慢慢悠悠地踱到柯璧身前，以戏谑的口吻询问。
“没……没……没有……没有的事！我……我……我只是……只是来……扫地的。”可怜柯璧连句整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先不要管这个废物了！”跟着进来的另一条汉子，指着路飞对同伴说，“赶紧的，把这小鬼拿出去，洗洗干净。晚一点就可以开吃了。”
“啊，等……等一下！”柯璧眼看路飞就要被人带出去了，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想要阻止，但伸到半路便凝住了，显然是怕激怒了对方，自己会吃一顿打……仔细想想，果然还是用说的好。“我……我刚才……和他说过了，”柯璧有些颤抖地说，“我会……向艾老大求情，让他留下来，跟我一块扫地的……”
“啊？你说什么？”听完柯璧之言，当先那条汉子不禁想要发笑，不过他不笑，反而横眉怒目，佯作愤怒地说，“你这个废物，今天发什么疯，居然还想救这个小鬼？”
“这……这……这……”柯璧被那汉子吓得，“这”了个半天，什么也没“这”出来。
“好吧，好吧！看在你小子这么拼命的份上，我就不吃他了……”那汉子装出一副好心的样子说。当柯璧的脸上的神情，由害怕转变成惊讶，又从惊讶转变为开心之际，那汉子突然话锋一转：“我不吃他——改吃你算了！”
“吃……我！？！”柯璧浑身一震，脸上神情仿佛刚刚升上天堂，瞬间又坠入了地狱一般，“为……为……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那汉子不禁哑然失笑，“前些天艾老大还说，我们这里人多饭少，养不起闲人……所以，扫地的一个就够了！如果让这个小鬼留下来扫地，那你就是闲人了，留你下来吃闲饭啊？所以……”
“所以不吃他，就吃你呗！”后头一条汉子接上自己兄弟的话茬说，不过话没说到一半，他早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会……这样的？”柯璧顿时傻了眼。他从未想过，在救别人一命的同时，居然还要陪上自己一条命……
“怎么样，是留你呢，还是留他……不！应该说，是吃你呢，还是吃他呢？”当先那汉子一脸坏笑，望着柯璧，慢悠悠地问。
“我看还是吃柯璧好了，毕竟他在我们这里，被养得白白胖胖、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好吃……”
“不，还是吃那个小鬼吧。柯璧成天与垃圾、废物混在一起，脏死了，我怕吃了他会拉肚子啊！”
门口两个汉子趁机起哄，说完，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柯璧可傻了眼，喃喃地说，“难道……当真我与他之间，只能活一个？”要知道，这些人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啊！
“怎么样啊，选定没有？”看到柯璧额头上渗出无数豆大的汗珠，那汉子凑近前来，嬉皮笑脸地问，“是吃你……还是吃他？啊？”
“吃……吃……吃他吧……”柯璧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怔怔地说。人都是自私的，虽然世间也不乏乐于助人之辈，但如果要豁出性命去帮助他人——还是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彼此几乎没什么交集的人。试问有谁会答应？圣人吗？如果有圣人，他也许真会豁出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陌生人——但柯璧不是圣人。自从搭乘的商船被劫，至今已逾三年。有谁知道，这三年时间，柯璧是怎么过来的？三年前，为了保住条命，不被海盗杀死，柯璧苦苦哀求，甚至放下了为人的尊严，不惜像条狗似的，匍匐在艾丽沓脚下摇尾乞怜。这三年里，柯璧一个人包下了整个岛屿的卫生，整日地扫地、拖地、擦船板、洗马桶……干得好的，得一碗残羹剩饭，干得不好的就只能挨饿。可就算是饿得两眼直冒金星，就算被人讥讽、打骂，只要听见有人喊他一声，什么脏活、累活，他敢不做？你道他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苟延残喘，能够多活一日？柯璧感觉，此时此刻，就是圣人来了，都不能谴责他所做出的这个抉择。
“喂，不准你们欺负柯璧！”
正当那几条汉子望着柯璧，脸上浮现出“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坏笑时，被绑在屋子一角、等着他们来为其开膛剖肚的那个小鬼——路飞，突然冲着那几人大吼一声：“他可是我除了我哥之外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二字被路飞喊得山响，似乎是要让整个岛上的人都能听见一般。这两句话，站在路飞身边的柯璧也听到了，他身子微微一颤，愣愣地抬起了头来。“你刚才说什么？朋……友？我……是你的……朋友？”柯璧愣愣地望着路飞，喃喃自语似地问道，“你是说……我是你的……朋友？”
“那是当然的！”路飞转过头来，望着柯璧，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我刚才……我刚才……我刚才……”柯璧很想提醒路飞说，“我刚才叫他们吃你啊”，柯璧很想问问路飞，“即使是这样——即使我叫他们吃你，你也愿意当我是你的朋友吗”，可是不知为何，话梗在他的喉咙里，就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说过的——彼此交换过姓名的人，就是朋友了！”尽管柯璧什么也没说得出口，但路飞仿佛已经听到了，所以不用柯璧出口，他已直接地回答说，“你可是我，除了我哥之外的第一个朋友啊！”
那几条汉子听了路飞和柯璧的对话后，均露出一脸愕然的神情来。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便忍不住暴发出一阵大笑来。
“喂，小鬼！你该不会是撞坏了脑子吧？”为首的汉子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谁？还朋——友呢！”
“就是嘛，也不会看看情况。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砧板上的肉了！”
“小鬼啊，虽然你就要去投胎了，不过我还是要教育一下你——这个世界，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记住了？下辈子做人，可要记得我教过你啊！”
话一说完，那几条汉子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不过他们并没笑得多久，因为他们接下来看到的，恐怕是他们这一辈子见过，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明明被绳子绑住了手脚的路飞，居然莫名其妙地就将绳子挣断了……不，那不是挣，那是用硬气功，直接将手脚上缠绕着的绳子给崩断了。只是这些海盗喽啰见识少，看不出门道来，所以就觉得不可思议。
“还愣着干什么？一块上，砍了他！！！”看到路飞解脱了束缚，并一步步、缓缓地走向他们。站在门边、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老喽啰，突然大叫一声。大伙回过神来，纷纷拔出腰间的钢刀，呼喝声中，几条汉子一窝蜂般冲向路飞，几把明晃晃的钢刀高高举起，再齐刷刷砍了下去——这些汉子虽然只是些身处基层的小喽啰，但好歹也是在海上闯荡了多年、都是久经沙场的人，面对敌人，攻守之间，还是有些章法的。只见数把钢刀分别砍向路飞上中下三路，同时还封锁了路飞向前后左右闪避的退路……
眼看路飞便要被乱刀分尸、血溅当场，站在路飞身后的柯璧直吓得“哇哇”乱叫，同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路飞被大卸八块、血肉模糊的样子。只听得“乒乒乓乓”一连串金铁碰撞的清脆声音，夹杂着人痛苦的叫喊声，在耳边响起。过了一会，声音停歇了，好久不见动静的柯璧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当柯璧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他惊讶得张大了嘴，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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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乱七八糟、一片狼藉。地板上还散落着好几把断成两截的钢刀，几个孔武有力的喽啰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仔细一看，他们的身上并没有见到明显的刀剑伤口，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僵卧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看到眼前这番景象，艾丽沓直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人！这是什么人干的？到底是什么人！”艾丽沓直是火冒三丈，一把抓起倒在其脚边一条汉子，一个劲地摇晃。大概是这人伤得不甚重，被艾丽沓一阵摇晃之后，竟然醒了过来。
“啊……老大！”那人双眼睁开了一条缝，看清眼前之人后，蓦地松了口气。
“你醒了？是谁干的？什么人把你们伤成这样的？”艾丽沓见他醒了过来，心中一喜，赶紧询问，“是官兵，还是赏金猎人？”
“是……是柯璧……”那喽啰气若游丝地说，“是柯璧……的朋友……干的！”
“柯璧……的朋友？”艾丽沓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反问。
“柯璧？他有什么朋友吗？”
“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今天还没看到他人啊！”
跟艾丽沓进来的几个喽啰私底下议论开了。
“柯璧去哪了？”艾丽沓冷冷地问，“他们往哪里走了？”
可惜那喽啰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因为柯璧和路飞是在他们全部昏死过去后才离开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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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这里来应该没事了吧？幸好我在扫地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个隐秘的山洞，他们应该不会发现的……大概不会吧？”即使藏身在他认为没什么人知道的山洞里，柯璧依旧担心会被发现，“我说……路飞啊，你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啊，那些人怎么都……一下子就全倒在地上了呢？”
“我肚子好饿啊！”被柯璧带进这个山洞里来的路飞，此时居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实在教人难以想象，造成刚才那番景象之人，居然就是这个一再喊饿的小鬼。
“你再忍一忍吧，我估计现在艾丽沓老大一定气得直跳脚，正派人四处找我们呢！”柯璧叹了口气，说，“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找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现这里，但至少现在这里是很安全的……”
“不行！我忍不下去了！”路飞突然皱着眉头，站起身来，“我出找点东西吃！”
“哎！别出去！”柯璧见状，吓得脸无血色，赶紧双手紧紧拉着路飞，“都说了，艾丽沓老大正在派人四处找我们呢，你怎么能出去啊？”
“找我们？找我们干嘛？要请我们吃饭吗？”路飞回过头来，望着柯璧问。三句话不离开吃的，看来路飞真是饿得紧了。
“请我们……吃饭？你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你刚才不是把艾丽沓老大的手下全打昏了吗？”柯璧神色惊慌地说，“现在艾丽沓老大肯定火冒三丈，要是让她找到，她非用她的大铁锤，把我们都砸成肉饼不可！”
“肉饼？在哪里啊，是牛肉馅的还是猪肉馅的？”一听“肉饼”二字，路飞立时流口水了。
“你别这个样子！”柯璧一脸严肃地说，“你是不知道艾丽沓老大的厉害才会这样——艾丽沓可是这一片海域里，最强悍、最凶残的海盗了。虽然是个女人，但她生来虎背熊腰、力大无穷。那一双手臂，粗得就跟水桶一个样，使一把比你的头还大上一倍的大铁锤。她看谁不顺眼，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锤子，保证砸你个脑浆迸裂……”
“话说你知道哪里有吃的东西吗？”艾丽沓怎么样，路飞才不管呢，此刻他只管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柯璧失望地问。
“有啊！不就是个虎啊熊啊，什么水桶并列之类的嘛！”路飞笑呵呵地说，“管他呢！我还是先去找点东西吃——不吃饱肚子怎么打架？”
“打架？你不会是……想去跟艾丽沓老大打吧？”柯璧傻可了眼了。
“那当然！”路飞笑着说，“反正待在这里，她也会来找我们的吧？你刚才不是说了，她正在找我们吗？”
“是啊，所以我们才要逃啊！”柯璧傻愣愣地说。
“那你快点逃吧！”路飞点点头，对柯璧说。
“你叫我逃……可我往哪逃？这四面都是海，没有船，你要我游出去啊？”柯璧一脸苦相地说。
“既然你不逃，那就先跟我去找点吃的。填饱了肚子以后，我们再去找那个谁打架！”路飞显然连艾丽沓的名字都没记得住。
“打架……那万一输了呢？输了怎么办？会死的哦！”柯璧涕泪横流地说。
“活着的东西，有哪个能不死的？”路飞笑呵呵地问，“像我哥说的，区别就是怎么个死法而已！对了，柯璧，你想怎么个死法？”
“怎么个死法……”柯璧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不问，‘我想怎么个活法’？为什么一定要问死法呢？好端端的，谁想死啊？好端端的……”说到这，柯璧忽然哽住了——他忽然想到，他在这海盗窝里，已经扫了三年的地了，如果他长命百岁，如果一直没有官兵来营救，他是不是就要在这里扫上一百年的地呢？这样的活法，是他要想的吗？这样的活着，也许还不如死了好呢！
“路飞……”在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柯璧忽然沉声问道，“能赢吗？如果跟艾丽沓打的话……”
“打架肯定有输也有赢嘛。”路飞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可是很强的！可不一定就会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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