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情
顾悠悠只好识趣地走了。
坐着电梯，回到十五楼，她脑中仍是愁云一片。
怎么办，刘婷那头只肯借一千。还缺两千呢，该怎么解决？
“刘婷怎么说？”才刚坐回座位，程远就紧盯着顾悠悠问。
顾悠悠撇了撇嘴，答道：“刘婷只肯借我一千，还差两千没有着落。”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程远。本以为程远又会将自己给数落一顿，没想到他却低头沉思起来。
顾悠悠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姿，却摆出蹙眉凝神的模样。恍惚间，又将脑中浮现出的，程远总裁时候的影像，就此重叠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程远下令道：“去找李楠，只要说明情况，她一定肯借。”
他语气清冷，态度倨傲，透着决策者般的杀伐果断。明明说的是借钱，却没有一丝卑微。并且还没施行，就已给出定论，仿佛所有的事，无一不在他的掌控。
“嗯。”顾悠悠下意识地点头，愣神看着程远，停顿了三秒，忽又反应过来，为难地叫了起来，“啊你让我去找李总借钱？”
“怎么了？”程远道。
“我一个小职员，去跟总监借钱，这像话吗？再说，我跟李总又没什么交情，她怎么可能会借给我呀！”顾悠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我不干。”
“谁说没交情了？上一次，你求她让我留在公司的时候，她已经对你留下了好印象，不然也不会为了你，去骂自己老公。”程远解释道。
“对哦。”顾悠悠点点头，想起这事情，她心里还是会觉得暖暖的。那时候，她就察觉到，李楠其实并没外表看起来那么高冷，关键时候，还是挺通情达理，体恤人心的。
程远眸光幽深道：“我当年，之所以会提升李楠为法务部总监，所欣赏的，正是她的刚强果断，公正不阿，又不失善良。一个公司，想要突破高升，必须提高员工竞争意识。要想长远发展，依靠的却是人情两个字。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岂不是同屠宰场无异？”
顾悠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咳咳。”程远清了清嗓子，收回思绪，才又说道：“所以，像李楠那样心存善念之人，你只要好好跟她说明原委，她不可能不借钱给你的。更何况，才借两千，也算不上什么大钱。”
顾悠悠眼巴巴看着他，“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敢，要不，你陪我去吧……”
程远投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就被顾悠悠给抱了起来，扛上一层楼，走到法务部总监办公室门口。
刚想敲门，却听里头传出黄主任的说话声音。
“老婆，你看我们结婚已经五年了吧，我妈那儿头也总催我们……”
“你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别扭扭捏捏，跟女人似的！”李楠不耐烦地损了黄浩一句。
黄浩的脸僵了僵，硬着头皮吐出句，“老婆，要不我们抽个空，去趟医院瞧瞧吧……”
李楠明显口气不爽道：“怎么，难道你也和你妈一样，怀疑我那方面有问题？”
“不是，我没那意思，这不，去查查，也好叫她老人家放宽心嘛！”黄浩抓了抓寸草不生的脑袋，胖胖的身躯杵在那里，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李楠手下麻利地签完一份文件，重重将笔一搁，没好气道：“去就去，到时候看，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随后，她把文件往黄浩面前一丢，驱赶道：“行了，你出去吧！这里是公司，私事回家再谈。”
黄浩只得悻悻地退了出来。
顾悠悠听到动静，吓得忙抱着程远，快走几步缩在墙角，躲避了过去。
“人都走了，你不趁没人进去，拖拖拉拉做什么？”程远有些看不惯顾悠悠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敲响了李楠办公室的门。
顾悠悠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开口叫了声，“李，李总。”
“什么事？”李楠抬起头，风风火火地问。
“李总，我……我……”一时间，顾悠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李楠皱了皱眉头，她刚和老公吵了架，心情不是很好。
但，当她注意到顾悠悠怀里抱着孩子时，眼睛一亮，马上就放缓了态度，对顾悠悠道：“你过来坐下说吧。”
顾悠悠坐到李楠对面，将程远置于双膝之上，双手紧紧攥着程远的小衣服，支支吾吾地说：“李总，最近，我家遇到点困难，还有半个月才发工资，你看方不方便借我点钱？”
怕对方怀疑自己的诚信，她忙又补充道：“我……我可以打张欠条给你……”
李楠端详了顾悠悠一会儿，问：“怎么，家里是有什么困难？”
顾悠悠低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嗯我弟弟新婚不久，所以，开销有点大……”
她缓缓抬头，想偷偷看一眼李楠此刻的表情，却见李楠眸光涣散，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随后，冷不丁柔声问道：“照顾孩子，挺不容易的吧？”
李楠说着，目光就不自觉地看向了程远。她那双略带严肃的眸子，蓦然间，就变得柔和了许多，还隐隐的，透着一丝可望而不及的惆怅。
顾悠悠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李楠干脆利落道：“你要借多少？”
顾悠悠心里一惊，赶紧回道：“两千，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李楠立刻拉开抽屉，取出钱包，抽了钱出来，从中点了两千，继续对顾悠悠说道：“你既然决定收养这孩子，生活上，就得做足充分准备，总不能让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吧。”
说着，她再次将目光聚焦到程远身上，目露同情道：“这孩子也太瘦了，我多给你点钱，你给他补充些营养。”
说着，李楠又从钱包里，多抽了五百元钱，连同刚才的两千，一起送至顾悠悠面前。
顾悠悠很是感动，接过钱，用力点头，说道：“谢谢李总，我一定把这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