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卖艺
程远没来得及拉住他，又怕那少根筋的女孩子跑迷路，只好跟着她跑向喷泉那里。
“果然有耶，我要许愿！”顾悠悠说着，拿出一枚硬币，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呼啦一下，就将硬币从头顶抛入了喷泉之中。
“女人，你真是有够无聊的。”程远冷冷说着，拉着顾悠悠就走。
这时，迎面撞上来个人，顾悠悠抬眸一看，原来是个轮廓硬朗的外国小伙。
小伙子撞到了人，也很是礼貌，一个劲地用英语道歉。这人看上去并不像是瑞士人，应该是北欧什么国家的吧。
顾悠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小伙子就走了。
这一小插曲过后，程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又说不上来。
直到两人再次来到车站，准备坐巴士的时候，顾悠悠一翻背包，大叫：“不好！我钱包怎么不见了？”
程远立刻反应过来，刚才那小伙子，一定是小偷！
可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顾悠悠慢慢回忆着，也总算想明白，自己的钱包是什么时候弄丢的了。
“怎么连国外都会有贼啊！”她抱怨完，只好求救似的看向程远，“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哼！”程远非常生气，要不是这女人多事，非要去喷泉那儿许愿，也许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骂顾悠悠也无济于事，他索性不理顾悠悠，把头一甩，转身负手走了。
顾悠悠只好低着头，跟在程远屁股后面。
她瞬间觉得，瑞士湛蓝的天空都变得灰暗了，迎面来的一张张异国面孔，是那么的陌生，街边商店橱窗里的小商品再怎么新奇，她也再没兴趣观望。
程远也有些一筹莫展，即使他精通这里的语言，他也拉不下脸来向这里的人乞讨。
两人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会儿，途经一条羊肠小道，这里似乎是街头艺人的聚集之地。
牛仔打扮的外国帅哥，弹着把电吉他在唱摇滚。一个笑容可掬的小丑，拉着街边的行人在表演魔术。还有个打扮成芭比娃娃的少女，学着八音盒上，芭比娃娃的样子，机械地摆动着胳臂跳舞。
顾悠悠心想，国外就是自由，这要是在国内，这帮人早就被城管追着满街跑了吧。
很快，她又发现，这些街头艺人，确实身怀绝技，不知不觉，她总是会驻足观看一会儿。
看着看着，她忽然灵机一动，拉着程远道：“要不，我们也在这儿摆摊卖艺吧！”
“我不要！”程远一口拒绝。
“这有什么关系嘛，你过去，不也在哈佛摆过地摊嘛！再说了，我们现在也就差那么几块钱乘车而已，再怎么丢脸，也是最后一次。”顾悠悠说着，还不忘照搬程远的话。
程远翻了个白眼，他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话，给堵得没话说。
顾悠悠见程远不说话，就当他是默认了，已经开始思考起来。
“唔……表演什么好呢？”顾悠悠用手指摩挲着腮帮子，努力思考着。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型却异常彪悍的外国流浪汉，自他们身边穿过，直蹦不远处的垃圾桶而去。
大概是饿急了，这个流浪汉猛地一脚，踹翻了垃圾桶，努力扒拉着垃圾，企图能从里面找到点值钱东西。
只见，他抓起一个东西，捧在手里端详了一番，然后，暴躁地往身后一扔。紧接着，他又发现个体积有些庞大的家伙，不禁面露喜色，赶紧拿起打开看了看，就一脸失望地骂了句脏话，再次往后一扔，丝毫不顾会不会砸到别人。
顾悠悠感觉这流浪汉，又脏又带有攻击性，急忙拉着程远，想走远一点。
程远的目光却被流浪汉丢弃的物品吸引，挣脱了顾悠悠的手，就跑过去把地上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那是一把老旧残破的小提琴，琴弦几乎全断，像稻草似的缠在一块儿，但琴弓还保留完好，被好好地摆放在琴盒里面。
程远在琴盒里摸索了一番，找出来一包备用琴弦，他便盘腿坐在了地上，认真地修理起小提琴来。
顾悠悠见状，走了过去，“你捡这玩意儿干嘛呀？”
程远不搭理她，埋头摆弄着手里的琴，稚嫩的五官透出冷硬的深沉，就像一个濒临战场，正在打磨刀枪的战士。
一段时间过后，瑞士的街头，一个小男孩站在围墙旁的青砖之上，微侧着脑袋，拉奏着一曲贝多芬的小夜曲。
生锈的琴弦，时不时会发出吱吱呀呀的杂音，程远便努力用技巧将之掩盖。如此一来，前奏刚过，他就完全领悟出驾驭此琴的方式，将曲子演绎得悦耳流畅。
悠扬的旋律，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驻足观看。
顾悠悠见状，心中大喜，连忙将小提琴的琴盒打开，摆在程远的面前以供路人打赏。
围观的人，全都竖起拇指啧啧称奇，大抵是在感叹，程远年纪这么小，琴艺竟如此了得吧。
鉴此，大家纷纷慷慨解囊，就连一旁卖艺的同行，也都钦佩地鼓起掌来，有几个还给了几枚硬币捧场。
顾悠悠听得也很是陶醉，她真是没想到，程远居然能将一把连乞丐都瞧不上眼的破琴，演奏出如此优美动听的乐曲。
一曲演奏完毕，程远面前的琴盒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是硬币和不少纸币。
程远看了眼琴盒，就收起弓，鞠躬谢幕，优雅地完成了这次即兴表演。
随着路人逐渐散去，顾悠悠开始蹲地上数起了钱，数得她手都酸了，然后高兴道：“哇塞，你猜猜我们赚了多少？”
程远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足足一千多块，还是欧元！”顾悠悠说完，就掰着手指头，开始换算欧元汇率折合人民币该是多少，笑容里露着对钱财的贪恋。
“留下两百，其余的，全都给我放回去！”程远突然开腔道。
“啊，为什么呀？”顾悠悠一愣，笑容僵在了嘴边。
“路费的话，两百足够。”程远蹙眉，冷冷说道，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了。
他心里郁闷极了，从来不曾想到，自己会像今天这样，沦落到靠捡垃圾堆里的东西，卖艺谋生的地步。
若不是迫不得已，这些钱，他一分都不愿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