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追击
艾弗森山脉，这是一座几乎将加卡利亚省从中间横断开来的庞大山脉，虽然它的体形在龙脊山脉面前，只能算是只鳞片爪，但依然能称得上是加卡利亚省为数不多的“天堑”。
而达利斯城正是坐落在这条山脉上，唯一的一处低谷当中，籍由南北两面高耸的城墙，以及东西两侧那高耸的山崖绝壁，扼守着一条狭隘的咽喉要道，而且北低南高，由北面向其进攻，更是让成功率低得可怜。曾经见识过达利斯城之貌的麦瑟，不由得不去相信，它真的相当难以被攻破。
不过，当马车驶出了森林后，出现在麦瑟他们眼前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这……”所有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那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一幕：“这不可能！”
对于普通人来说，麦瑟等人所看到的一切，也的确算得上是闻所未闻了。
达利斯——陷落了。
那高达四十米的厚重城墙，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不少地方甚至还在冒着黑烟，坚硬到用刀砍都砍不出一道印子的城墙砖，就像垃圾一般四处散落着，甚至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直接打成碎块！
当然，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直接将城墙从中间拦腰截断的，却是一株生长着无数触须，几乎将整面城墙都包裹进去的，巨大的“树”！
“麦瑟哥哥……”
小蕾娜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张开了小嘴，呆呆地询问着麦瑟：“那是……什么啊……”
从麦瑟所在的这条小路的尽头，向着达利斯望去，目测也有个三、四千米，在这个距离，麦瑟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颗“树”上斑驳嶙峋的纹路！
它就像是一只从深渊地狱中伸出的恶魔之爪，又像是不可名状之神的触足，用人类难以想象的力量，缠绕在这面高大威武的城墙上，然后将后者摧枯拉朽地掰成一地碎块！
在那城墙的废墟周围，已经驻扎着一大片带着异族风情的营帐，那片帐篷林上飘扬的雪山金鹰旗，在麦瑟等人的眼中，更是如同天上的烈日一般刺眼。
“圣光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它是怎么长出来的？”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修女长，见到这一幕时，也被震惊地合不拢嘴，毕竟，没有人会在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况，还能保持镇定的。
“……嗯？”
麦瑟很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注意力立即从那被摧毁的城墙上收回，向着那片帐篷林看去。
这个距离加上森林阴影的庇护，麦瑟自认，应该没有人发现他们，然而，一股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却不由自主地在内心中滋生出来。
在他们的周围，也没有加尔西斯的巡逻队，能看得见的人影，基本上都在那片营帐区里。
“这种感觉到底是哪里来的……”
就在麦瑟为这种焦虑感产生了不安的时候，他的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旁的树上——
在那棵树的枝干上，一只肥大的猫头鹰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麦瑟他们。
就在麦瑟发现这只猫头鹰的下一刻，他脖子上挂着的项坠却突然浮现出了淡淡的红光，一种轻微的烧灼感，从那项坠所在的胸口处，瞬间传达到了麦瑟的脑海中：“这……这种感觉是……”
当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袭来的一刻，那只猫头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立即飞离了原来所在的地方，开始在麦瑟等人的头顶盘旋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那片帐篷林中，突然冲出了一支甲胄精良的小队，约莫二十骑左右，其中还有一个身披整只棕熊皮，头部隐藏在棕熊脑袋下面，脑袋两侧还插着两只巨大鹿角的男人。
这支队伍刚一出现，便立即齐齐转向了麦瑟等人所在的方向，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在这一刻，麦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心中那股危机感的源头来自何处——正是那个披着熊皮的男人！
“不好！快走！”
麦瑟手上也没闲着，在注意到这群骑士的动向后，他立即便调转方向，让马车往回快速奔驰而去。
而那只猫头鹰，也在麦瑟驾着马车往回返的同时，立即跟了上来，紧紧追随在麦瑟所在的马车后方，隐隐能看到一股淡淡的白光，在那对溜圆的大眼睛里扑闪着。
“该死……”
在马车调转方向之后，麦瑟立即回头看了下身后的动静，发现那只猫头鹰像是盯上了他们一样，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空中，就连距离都像是精确把握着一样：“那只猫头鹰……果然是……”
“麦瑟，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贞德似乎还没有从达利斯城的现状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即便全力奔驰的马车再怎么颠簸，也无法将她那张充满不可置信的呆滞脸改变分毫：“达利斯城，为什么会……”
“是魔法。”
回答贞德这个问题的，却是那一脸凝重的修女长：“除了魔法，没有任何力量能解释这一切了……”
“的确是魔法，不过现在嘛……”麦瑟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那只猫头鹰依然紧跟在他们的身后，朝着他们奔袭而来的人影，此刻已经被越发茂密的林荫遮挡在了后面，不知道是否跟了上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看着身后那只附骨之蛆般的猫头鹰，感受着来自胸前项坠的烧灼感，一股伴随而来的焦虑与不安，在麦瑟的心中油然而生。
麦瑟将手中的缰绳递到了嘴里，一口白牙紧紧将其咬住不放，空出的右手直接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在自己左手的掌心上重重划了一刀！
“麦瑟，你在干什么？”
面对麦瑟如此突然的自残举动，不只是贞德，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马儿的速度已经奔驰到了最快的程度，随着麦瑟手起刀落，一缕猩红的血珠也随着马车的飞奔，而向着麦瑟身后飞速飘去，落在了马车上面。
“把头低下！”
在做完这一切后，麦瑟便立即将银剑入鞘，同时将口中的缰绳重新放回到手中，紧紧握住。
他从座位上直直地站起了身，那只白皙的左手不断地往下滴落着鲜血，并随着风的舞动而飘扬到了马车的身后。
“一定要打中……”
麦瑟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心里头默默地念了一句后，便将左手放到自己的面前，掌心向上摊开，只见那道细长的伤口中流出的血，竟然像是有意识一般蠕动了起来，它们不再顺着重力往下流淌，而是在麦瑟的掌心飞快地融合着、变形着，眨眼睛便形成了三枚细长而尖锐的梭镖！
此刻，这些血液已经不再拥有液体的形态，它们已经是纯粹的固体，在林间斑驳的阳光下，透出类似水晶一般的质地。
另一边，那只猫头鹰在看到麦瑟从马车上站起来后，立即像是在警惕着什么一般，飞快地拉高了自己的高度，雪白的身子顿时隐没在小道上方的树丛当中，但却依然紧紧跟随在马车的后方。
“给我中啊！”
此刻，麦瑟的感官能力全部被提升到了最大，紧握着三枚梭标的左手高高抬起，电光火石间，手中的两枚鲜血梭镖便被他狠狠地投了出去，化作三道血影，从三个不同的位置袭向了那只猫头鹰！
只见一道影子闪过，那三枚梭镖便瞬发即至！根本没有留下让人反应过来的机会！
然而麦瑟面对的却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那只猫头鹰轻而易举地便调整了一下姿态，毫发无伤地闪过了这三只梭镖，然后继续平稳地飞在麦瑟他们后头，甚至还拉近了一些距离！
它并没有因为麦瑟的攻击举动而惊慌地飞离，反而更加粘着麦瑟他们，这更加让麦瑟感到其中有鬼。
“看样子我的猜想没有错……”
在看到自己一击未中的同时，麦瑟手中便再次凝出了三枚血色梭镖，冷冰冰的双眸不断锁定着那只猫头鹰的方位，寻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
但这阵僵持仅仅过去了两秒钟，麦瑟的左手便闪电般地将这三枚血色梭镖当中的两个甩了出去，瞬发即至的血影飞速逼近了那只猫头鹰的的两只翅膀！只差毫厘，便可直接洞穿那对羽翼！
那只猫头鹰在这一刻，再一次证明了它的强悍，它在梭镖即将命中它的那一刻，整个身子顿时向右翻转开来，斜着身子和那射向翅膀的梭镖擦肩而过！
然而，就在它从那两枚梭镖中间穿过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同时笔直射向了它，电光火石间便来到了它的面前，那双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大眼睛，很快便捕捉到了这个东西的影子——
那是一枚和它身边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鲜血梭镖。
“噗哧！”
在几乎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那一刻，这只鲜血梭镖便已经射入了那只猫头鹰的左眼，一滴滴血花随着它的坠落，不断地洒在路上。
当它肥硕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后，它一时间竟然还未死去，痛苦地伸出了自己的翅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后，这才终于停止了活动。
那已经黯淡空洞下来的只眼中，映照出的是麦瑟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
“嗯？”
就在这只猫头鹰死去的同一时间，麦瑟身后不远处——
“我的查查……竟然被干掉了……”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那个身披熊皮，头戴鹿角的男人，第一时间便在远处感应到了这只猫头鹰的死讯。
“无法原谅……”他急迫地望向了那只猫头鹰最后飞往的方向，对身边的那些高原骑兵们大声地命令道：“加快速度！一定要追上这些帝国的杂碎！尤其是教会的走狗，绝对不能放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