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温暖
“唔……”
朦胧之中，麦瑟的意识终于渐渐苏醒了。
但还没等他真正“醒来”，一股剧烈的痛楚，仿佛要让他的大脑炸开了一样，将他的意识刺激得完全清醒开来。
不过，这股阵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折磨了麦瑟一瞬后，便全然消退。
“我这是……”找回了意识的麦瑟，不禁对自己所处的情况，感到了疑惑：“怎么回事……”
记忆十分迷乱，脑海中的一切都乱成了一锅粥，让麦瑟很难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枕在某种软软的东西上……
“难道说……我又睡在某张床上了么……”
麦瑟的眼皮微微颤抖着睁开了，外面的光线并不算太过明亮，让他并没有感到刺眼的感觉。
在他张开眼睛后，第一时间映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张让他感到熟悉至极的脸——
“贞……德……？”
麦瑟的声音相当低沉而粗哑，虚弱到让他感到惊讶，这完全不像是他会发出的声音。
但是他完全没有在乎这个，他只是呆呆地，注视着那张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
这一刻，他那纷乱的记忆，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你没事？”
麦瑟立即便坐起身，仿佛急着确认什么一般，焦急的看着自己身旁的贞德。
但是他刚一动作，便感到全身上下几乎每一处地方，都同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倒是让麦瑟不用去确认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好痛……”他的头才刚刚抬起来，便在这股剧痛之下，无力地倒了回去：“这不是做梦……”
“是啊，这不是梦……”贞德那张美丽的脸蛋，在这一刻距离麦瑟是那么近，近到让麦瑟能清楚地看清，她眼底流露出的每一丝情绪：“麦瑟……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令人暖心的微笑，但是她的眼底却渐渐泛起了水光，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了位于她面前的麦瑟。
“为什么……要哭呢……”
麦瑟这时才发现，自己正枕在贞德的大腿上，虽然上方有着那盈盈一握的完美峰峦所遮挡，但麦瑟依然能清楚地看见贞德那泫然欲泣的脸。
他颤抖地抬起了右手，想要去为贞德拭去眼角的泪滴，虽然那调皮的水珠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着，没有失足从边缘落下，但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麦瑟的心为之难受。
“呃……”
不过他刚一动弹，那股撕裂的痛苦便再一次袭来，痛到让他不禁将眉头皱成了一团乱麻。
“怎么回事……”
麦瑟立即将疑惑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右手，却发现，他的右手上正裹着一圈又一圈绷带，几乎没有任何外露的肌肤。
他的身子也是一样。
而且自己那身漆黑的风衣，这时候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几乎全裸的事实。
“我这是……”
麦瑟十分庆幸，自己还有一条内裤没被脱掉……
不过从腰部以及小腹处传来的缠紧感，他估计之前已经被脱过一次了。
“别动！”贞德一见到麦瑟的动作，便立即叫停了他，眼神充满了担忧和惊吓：“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虽然已经用圣光愈合了，但还没有完全长好，还有被撕裂的风险，你得多躺一会儿……”
感受到贞德话语中满满的担忧，麦瑟的心不禁为之一暖，从未有人像她这样，会为他身上的伤担心。
就连麦瑟自己也没有过……
不过这下，他倒是回想起来，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了。
“看来这不是梦……”麦瑟忍不住大吸了两下冷气，虽然脸上已经痛得流冷汗，但却反而露出了一副安心的神情，看着自己身边的贞德：“你……和大家，都没事吗？”
“哎！麦瑟哥哥醒了！”
就在麦瑟话音刚落，一旁便立即传来了小帕克充满惊喜的大叫声。
“唉？真的吗？”
“太好了！哥哥没死！呜……”
“这时候不要哭啊！该高兴才对啊！”
紧接着，孩子们的话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来，虽然麦瑟无法转头，但也能感应到有四个人正在朝着自己走来。
下一刻，五张稚嫩的面孔，便出现在了麦瑟的面前，正是艾玛和孩子们。
“好了，孩子们，不要太闹了，让麦瑟哥哥好好休息下！”
看着麦瑟被孩子们包围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迈女性，也紧随着他们来到麦瑟跟前，让孩子们好好安静了下来。
眼前这一幕，让麦瑟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看样子，大家都没有事……”
“是啊……”贞德温柔地看向这些激动的孩子们：“这一切多亏了你。”
“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应该去做的事情而已，嘶……”
麦瑟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强行从地上直起了身子，但仅仅是这个动作，便让麦瑟感到身子像是要被撕碎一般。
贞德顿时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唉！别动啊！你身上的伤……”
“没事……”麦瑟倒吸了两口冷气后，这才像是适应了身体的情况，对身边的贞德摆了摆手：“我毕竟是魔人，这些伤很快就会恢复的，放心吧……对了，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麦瑟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的样子，贞德一点也不忍心看到，她的双手再一次放到了麦瑟身边，释放出了金色的圣光，让麦瑟感到好受一些。
圣光一出，麦瑟身上的疼痛，顿时减轻了许多。
面对贞德这般举动，麦瑟不禁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要太勉强自己……”
贞德十分担忧地看着麦瑟，双手的圣光也在持续不断地照耀着，同时，也不禁有些好奇地问向了麦瑟：“麦瑟……你是怎么救出我们的啊？”
“……我杀了那个德鲁伊。”麦瑟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那个家伙，就是追击我们的人，也是将你们困住的人，只要将他干掉，他放出的法术，就会自然消失。”
“是这样啊……”
就在这时，修女长的声音突然从麦瑟的身后传来：“真是难为你了，麦瑟，他一定很棘手……”
修女长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从麦瑟的身后走来：“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这份感激……谢谢你，麦瑟。”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而且那个人也不算太过呃……”当麦瑟刚刚想接过修女长递来的汤时，他的双手才刚刚抬起，就突然传来一股剧痛，如同过电一般的脉冲，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让他的双手僵在了空中，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嘶……还是有些棘手的。”
“呵呵……”修女长看到麦瑟这幅样子，那一直保持着冷静，略为严肃的脸，也不禁微微笑了出来，和蔼亲切的笑声中，将手中的碗递给了一旁的贞德：“贞德，就交给你了。”
“哦？好的……”
贞德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接过女仆长递来的热汤，从中舀起一勺，吹了吹，便将其递到麦瑟的嘴边：“麦瑟，啊——”
“这……这就不用了吧？”面对贞德的举动，麦瑟忍不住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一抹浅浅的红晕，不禁在他的脸上浮现开来：“我还是能自己吃饭……呃……”
一边说着，麦瑟一边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但是那双手却变得如海绵一样，软弱无力，而且那筛糠一般的颤抖，根本无法压制。
饶是麦瑟有多想让这双手听话，这时候也不得不乖乖认命，任由这双胳膊软塌塌地耷拉下来。
“呵呵……”看到麦瑟这有些倔强的举动，贞德不禁下意识笑了出来：“好啦，现在就乖乖坐好，让我喂你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就，就算如此……”面对着贞德递来的热汤，麦瑟却还是有些迟疑：“我，我一个人……也能做到的，让我来吧！”
“难道说……”面对麦瑟的不断推辞，贞德的笑容也渐渐冷却，微微地别过了头去，眼神落寞而忧伤地注视着身旁的地面：“麦瑟，你讨厌我……讨厌我这么做吗……”
一看到贞德这幅忧伤的姿态，麦瑟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再一次浮现了出来，他焦急地张开了口，仿佛在为自己做下的错事道歉：“不！不是！我绝对没有讨厌你！绝对没有！只是……我一个大男人，被人喂饭什么的，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羞耻，很放不开啊……”
“……噗哧！”
贞德忍不住愣了一下，但是很快，那张失落的小脸上，顿时洋溢出了开心的笑容，就像听见了什么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一样，下意识笑了出来：“没想到，麦瑟你竟然会因为这个感到羞耻啊。”
“呃，就，就当是这样吧……”麦瑟有些尴尬地转过了头去，脸上的红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了一分：“我的手还没有废，还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但是现在你连碗都端不稳，不是吗？”贞德再一次将手中的汤勺递向了麦瑟：“虽然我们仅仅只认识了一个星期，但是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事，甚至愿意为我们付出这么严重的代价……”
贞德那温柔如水的目光，渐渐和麦瑟的视线对上，让麦瑟不禁为之呆呆地出了神。
充满复杂情绪的内心，也如同置身于温泉一般，瞬间平静了下来，一种别样的温暖，正渐渐弥漫开来。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报答你，就算你再怎么说‘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算你再怎么说不需要我们的报答，我们也不可能将其当作理所当然的啊！至少，在你受了重伤，需要照顾的情况下，请不要拒绝我们的照顾，好吗？”
“……好。”
面对贞德的话语，麦瑟还是放下了自己心中，那莫名的抗拒与尴尬之情，选择向她妥协。
见到麦瑟开口喝下了汤，贞德的笑容也越发地欣慰起来，这份笑容映入麦瑟眼中，仿佛在他的舌尖上，加入了某种神奇的调味料，让这碗平淡的汤也变得津津有味。
“果然……她很不同……”麦瑟的心中默默地想道：“她可能是第一个……愿意离我如此之近的女人吧。”
但，享受着难得悠闲的麦瑟，却并未来得及发现，就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一双陌生的眼睛，已经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