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好戏落幕
或许，在每个人的人生当中，都会拥有这样的经历吧？
但，头一回有了如此体验的麦瑟，却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失去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呢？
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下恢复后，麦瑟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去报复伊芙，倒不如说，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之前那充斥着狂乱与喧嚣的洞穴，此刻又重新陷入了平静，偶尔会有猫头鹰的鸣叫从洞穴外面传来，但却更显这里的死寂。
地面上到处都是被随意脱下的衣物，男人的，女人的，杂乱地混在一起，不分彼此，如同制造这起混乱的那两人一样。
但是当一切归于平静后，两人却重新分开，互相背对着对方，一语不发。
麦瑟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和伊芙之间，还是陌生人。
本来关系就很陌生，在发生这种突然的事情后，又有什么能说的呢？
感谢她吗？感谢她拿走了自己的第一次？
每当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麦瑟心中产生的不是什么兴奋和满足，反而是难以抹消的负罪感……
对贞德产生的负罪感。
明明自己心爱的人还在等自己回去，可自己却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在外面发生这种事情……
书上没有教过这种情况叫什么，但麦瑟总觉得，这不该是正确的事情。
“那我该恨她吗？可是……”如此想着，麦瑟忍不住回过了头去，身后的女人依然背对着自己，静静地躺在地上，全然不顾身体被看光……倒不如说刚才已经看了个遍了。
再看看周围，这番骤雨狂岚后的景象，就出自他和这个女人之手，将自己已经失去了某样东西的事实，证据确凿地呈现在眼前。
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女人……但却不是贞德。
麦瑟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一想到贞德，他就感觉有把锥子在戳自己的心，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当然，他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身旁这个女人，这份寂静该如何打破，是他现在十分想知道的答案。
如果就这么穿衣服离去，或许会比较好，但却总觉得太过冷漠无情……
那又该说些什么？痛斥她？关心她？向她道歉？跟她说自己会负责？
无论哪样都感觉不是正确答案。
麦瑟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不会与他人打交道。
“那个……对不起！”
就在麦瑟为之辗转反侧的时候，一个轻柔的嗓音，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从他的身后。
“嗯？”麦瑟没想到是她主动打破了这份寂静，颇为诧异地回过头去：“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伊芙张了张口，但又像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渐渐将自己抱紧了起来，这才缓缓开口：“我刚才那副样子……吓到你了吧？”
“刚才吗……”麦瑟重新恢复平躺的姿势，双手撑在脑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的确是有些吓到了，毕竟……身子突然动不了，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的，是人都会吓到吧？”
“你……你怕的只是这个吗？”伊芙微微回过了头来，瞟了一眼麦瑟后，又立刻将头扭回去：“我……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换成其他的男人，恐怕不仅不会害怕，还会觉得血赚呢。”麦瑟长长地出了口气：“我之前本来想把你留在关口的旅店里就走的，但那些男人看你的目光就跟狼一样，所以我觉得，还是把你带到足够安全的地方好点……但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听完麦瑟的话语，伊芙将自己更加抱紧了起来，葱指深深嵌入了那牛奶般白皙的香肩中，止不住地颤抖着：“明明只是陌生人……你却这么照顾我，可我却……”
“唉……”看着伊芙这幅柔弱的身姿，麦瑟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用太在意之前的事情了，你控制住我后没杀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伊芙这下才终于停止了颤抖，微微回过了头来：“真的吗”
“嗯，真的。”麦瑟微微耸了耸肩：“倒是我很在意，你之前为什么那么虚弱，醒来之后就突然扑上来，那是怎么回事？”
“……”面对麦瑟的疑问，伊芙似乎犹豫了下，这才转过身来，重新面对麦瑟：“因为我是魅魔学派的魔人，你明白吧？”
“也就是说……”麦瑟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伊芙话中的意思，他完全明白，但他依然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诧异：“那是你的……‘代价’？”
‘代价’这个词，对魔人来说，几乎是永远都不想去提及的东西。
通过植入魔物或恶魔的某样器官，再以“魔化”的黑魔法转化，就可以使普通人获得匹敌那种魔物或恶魔的力量，但同样的，这种魔化也会改变人的身体，使魔化者不得不去为了维持这种身体变化，而进行某种活动……
每种魔人学派，都有他们固有的代价，比如血魔学派的代价就是必须定期吸食血液，唯有这样，才不会因为忍受不了体内吸血鬼器官的饥渴，而变成疯狂嗜血的恶魔。
其他学派也是这样，为了维持战斗力，必须进行这种名为“代价”的可憎之物。
麦瑟其实早该想到的，毕竟伊芙是以魅惑勾引男性的魅魔为蓝本进行魔化的，所以她的代价，也必然会和魅魔有关……
“嗯……”伊芙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地解释了起来：“我们魅魔学派继承了魅魔对魔力的敏感性，以及影响他人精神的能力，但也继承了那无法遏止的欲望，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就会像之前那样浑身无力，魔力也会无法恢复，最终失去意识，醒来后就会变成疯子，扑倒自己看到的第一个男人，不满足的话是不会恢复意识的……但大多数男人面对疯狂状态的魅魔魔人，基本都活不下来……”
“这还真是危险……”这下，麦瑟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要道歉，以及为什么，之前在桥上的时候，她那么抗拒自己的接触：“所以在桥上的时候，你才会让我离你远点？”
“对不起，那时我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了……而且我……我刚才还差点害死你……”越是说下去，伊芙就越是将自己抱得更紧，那双魔性的魅魔之眼，此刻却完全不敢直视麦瑟：“第一次是被我这种女人，用那样的方式夺走……一定让你感到很不舒服吧？”
看着再次别过头去的伊芙，麦瑟不由得长叹一声，随后立刻伸出手去，将伊芙脱下的斗篷，盖在了她的身上，让这具引人沉沦的身躯，重新被遮掩起来。
“无需对我感到愧疚，我说过了，你没有杀了我这一点，已经足够我原谅你了。”做完这一切后，麦瑟只是平静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淡淡地笑了笑：“我……有个喜欢着的女人，她还在桥的那一头等着我，没能把第一次留给她，的确有些遗憾，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面对她，但我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恨你，毕竟我也是魔人，如果立场交换的话，恐怕我对你怀有的愧疚会更多……”
“我……真的可以被原谅吗？”伊芙重新转过了头来，将斗篷裹得更为紧实了些，几乎将个脑袋都卷了进去，只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偷偷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脏，很不检点的女人吗？”
“……有谁这么说过你吗？”面对伊芙那怯生生的目光，麦瑟只是微微耸了耸肩：“那你觉得，我是个冷酷嗜血，杀人如麻的恶魔吗？”
伊芙立刻摇了摇头。
“所以我的答案亦是如此。”麦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立刻抓起自己丢到一边的衣服，重新穿戴到身上，不再言语。
在火光的照映下，麦瑟那健壮的身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伊芙眼前，修长匀称的四肢，矫健有力的肌肉，还有那遍布躯体的疤痕，都像是一块块磁石，牢牢吸引着伊芙的目光。
“你说过……你有个喜欢的人……”伊芙又一次打破了洞穴内的宁静，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与好奇：“她也是魔人吗？”
“不……”麦瑟手上的动作不禁停顿下来，微微摇了摇头：“她是人类。”
“你是认真的吗？”麦瑟的答案，让伊芙感到颇为诧异：“人类的寿命相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于短暂了，而且我们还背负着‘代价’这种东西……”
“我当然是认真的。”麦瑟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但那血色的双眸当中，却饱含着名为“焦虑”的情绪：“但……能够不伤害对方，能无需顾虑地在一起的办法，我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