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四章 血腥的落幕
“嘿，醒醒！”
猛然间，麦瑟突然感觉脑袋一凉，正在沉睡着的意识，也被这份突然袭来的寒意激醒过来——
首先感知到的，是一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仿佛把浓稠的鲜血就放在自己嘴边一样，每次呼吸，都能感觉到血的腥甜。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可以用奢华来形容的屋子，华丽典雅的装潢和许多令麦瑟叫不出名的奇珍异玩，都在诉说着这间屋子的主人，到底有多么高贵且富有。
“啊……这里是……”
看着这间陌生的屋子，麦瑟的意识却仍是那么空洞而迷茫，但是很快，他便回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自己所做的种种事迹，宛如走马观花般浮现了出来，在他的大脑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哟！你醒啦！”
就在麦瑟茫然地趴在地上，回忆着自己之前的种种举动时，一个熟悉不已的男性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
麦瑟立刻从地上起身，但他才刚动弹一下，周身各处便立刻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痛楚，上到头皮下到脚掌，无一不在用这种方式，来向麦瑟发出抗议，抗议他对自己肢体与器官的透支。
但他仍是咬着牙，从地面上撑起身子，这才注意到那蹲在一旁的男人——
修。
这个蓝发紫眸的男人，永远都让麦瑟捉摸不透。
他无时无刻都能笑得出来，面对事物的态度也是那么轻松乐天，仿佛遭到任何问题，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解决方式。
麦瑟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羡慕他这样的心态。
是啊，因为现在的自己，根本笑不出来了。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看着从地上挣扎起身的麦瑟，修并没有打算扶他起来，而是继续用那混混般的姿势蹲在一旁，手肘搭在膝盖上，轻松自在地看向旁边那张大床：“这里可是有一张很棒的床啊，为什么要睡在地上呢？”
麦瑟稍微活动了下身子，确认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过来后，这才扭头看向那张奢华的大床。
“算了吧……”麦瑟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漫不经心地对修说着：“我可不想跟个尸体过一晚上。”
就如麦瑟所说的那样。
这张奢华到极点却也凌乱到极点的大床，此刻早已被鲜血浸染，而且已经干燥，在那柔滑绵软的丝质床单上，留下了一大片可能永远无法洗净的黑红斑痕。
染红这张床的血液，来自一具仰躺着的无头男尸，而且一丝不挂。
“头呢？”麦瑟别过了头去，不想再看这污人眼睛的玩意儿，并向旁边的修问去：“范恩的首级呢？”
见此，修立刻从地上站起了身，这时麦瑟才发现，他并不是蹲着，而是坐在了什么东西上。
起身后，他立刻将自己屁股底下垫着的那玩意儿拿了起来，将其递向麦瑟：“在这儿！布莱泽就是看你还没把这东西拿回去见他，所以派我来这里看看情况。”
麦瑟忍不住皱了皱眉，修一直坐着的，正是那具无头男尸的首级，也是麦瑟的任务证明——
范恩的人头。
“算了，你拿回去和布莱泽交差吧。”麦瑟赶紧摆了摆手，将这颗已经变形的人头推了回去：“我在这里处理下尸体……而且我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嘛，随你吧！”见状，修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情愿的样子，爽快地走到床边，拿起一个枕头，开始取下上面的枕套。
“一切终于结束了……”即便手里忙活着，修还是自来熟地和麦瑟继续聊了起来：“我自由了，布莱泽也不会再被人关在这座城里了，你也可以回到修女小姐她们身边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结束……吗？”
在修将范恩的人头装进枕套之时，麦瑟却来到了房间一侧的窗户，看向外面——
天还没亮，但那四轮圆月，却已经手拉着手，向着西边不断坠去。
那些用于照明的营火已经熄灭了大半，整个操场完全被黑暗所吞噬，让人看不清那片宽阔的空地上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真有人看到了的话，那一定会吓得叫出声来。
看着这片朦胧的黑暗，麦瑟的眼神越发地恍惚起来——
“已经结束了……全部……”
事已至此，麦瑟也明白，班加尔易主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了，没有人可以阻止布莱泽了，无论是这座城的主人，还是这座城里的宗教势力，几乎都无法对布莱泽造成威胁了。
虽然他们选择的手段残忍而血腥，但这的确是最快也最霸道的解决方式。
麦瑟并不懂政治什么的，但他相信，布莱泽会处理好剩下的一切，贞德她们很快就能继续上路……
“那么……我呢？”
麦瑟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心里越发充满迷茫：“我又该怎么办？回到贞德身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麦瑟心中，原本应该是那么肯定的。
可是现在，他却为此十分纠结，纠结到了痛苦的地步。
并不是不愿意回去，但一想到贞德昏迷时那副虚弱痛苦的模样，麦瑟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踏出回归的脚步。
麦瑟轻轻搓了搓手指，那层浓稠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了，随手一搓，甚至还能搓出一些红色的碎末。
这让他再一次认清了，自己已经是个杀手的事实。
“我真是……不称职啊。”麦瑟的双手渐渐颤抖了起来，：“明明……只需要按照委托做事并活下去，就够了……为什么我会拥有感情！为什么我会爱上那个女人！明明是个只会给周围的人带去死亡的存在，哪来的脸去奢求什么幸福！那样只会害死她！我究竟还要做多少次白日梦！究竟还要再害她多久才能认清现实！”
每当回忆起和贞德间温馨的每一刻，麦瑟就越是难以忍受心中的痛楚，甚至必须要死死地咬紧牙关，才能承受住这份压抑得他喘不过气的谴责。
“那我回去了，你想一个人静静的话，就随你咯。”因为背对着修的缘故，麦瑟脸上的挣扎之色，完全没被这个男人看见，更别提麦瑟心中对自己的无尽苛责。
但在离开房间之前，修却对麦瑟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不过你也别想太多，那我走了。”
“想太多……”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麦瑟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是‘想太多’……”
麦瑟一脸漠然地回到床边，默默地将那具无头尸体的脚提起，从床上扯了下来，就这么拖在地上，向着楼下走去。
那个名为艾丽卡的女骑士，也被麦瑟从大楼里拖了出来，丢到了操场中间。
麦瑟也懒得挖什么坑，更是连对尸体的处理都懒得，直接便将这三百多具尸体堆在了操场中间，堆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尸山血海”。
在刚刚露出头来的阳光照映下，麦瑟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尸堆前方，命运被他随意地插到旁边，整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等待着那个即将到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