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雨中碎梦
自从养老院回来，欧阳雪雁整个人好似不是为自己活着，为了谢雨霖她绞尽脑汁想着什么样的发型，怎么搭配衣服，怎么化妆……她对自己的服饰要求甚至于达到苛刻的地方，不惜到图书馆借阅十多本相关的书认真研读起来。舍友们在她的影响下也“诗书琴画”起来，俨然要把自己打造成新时代的才女的架势。
燥热半旬的忻城终于迎来一场秋雨，地上万物贪婪地吮吸着雨滴。随着一声岭响，紫金大学莘莘学子们终于度过了一个清爽、舒心的下午。谢雨霖走出教室，艾妮拿着雨伞早早等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谢雨霖左手接过艾妮手中的雨伞，右手搂住艾妮的腰肢走入雨中。欧阳雪雁追赶着谢雨霖走出教室，看见雨中两人的背影，欧阳雪雁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怀里的课本滑落到地面上。欧阳雪雁像一尊冰雕似的一动不动，神情恍惚地看着雨中谢雨霖和艾妮渐行渐远的背影，不顾雨滴敲打着教材。
“欧阳你的课本被雨打湿了。”刘梦梵弯下腰帮欧阳雪雁捡地面上的课本，没有察觉到欧阳那颗似乎已经冰封万载的心。当刘梦梵直起身肢却发现欧阳雪雁已从身边消失，她视线向雨中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欧阳雪雁的身影。欧阳雪雁拖着三魂七魄破碎不堪的身子走在校园里，最后在听心湖边的石凳上坐下来，雨水沿着潮湿的秀发不停地下滑，划过毫无生气的双眼和苍白的双颊，划过雪纺衫，浸透毫无知觉的肌肤。
秋雨敲打着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湖面一只被伙伴抛弃的鸳鸯躲在水草里避雨，不时地整饬着自己稀疏的羽毛。
王晓明撑着雨伞挡在欧阳雪雁头顶，她抬起头看王晓明一眼。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那份同情你的勇气，你看那只鸳鸯，它有水草遮蔽雨水，你呢？”
“我喜欢被雨淋。”
“回去吧，别这样作践自己。”
“我乐意！”
“欧阳！我…我不允许你这样！”王晓明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欧阳雪雁哭了，枕着王晓明的肩膀哭得不成人形。“他不要我了，雨霖不要我了。”
“不会的，那个臭小子眼睛被烟熏了。”
王晓明连哄带骗将欧阳送到宿舍楼前。
“晓明，谢谢你。”
“不论何时，当你伤心流泪的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王晓明看着欧阳雪雁双颊满是雨水和泪水，他多想抬起手替她轻轻擦拭一下，可是他却发觉自己的手臂被万斤力量牵扯着。
在雨中游历一番后，欧阳雪雁病的不轻。姐妹们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着，端水递药盖被子一样也不落下。欧阳雪雁在心中很感激她的好姐妹们，当然她也期待着谢雨霖的问候，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但是她等的花都谢了。
紫金大学各院文艺部在敲锣打鼓地筹划迎新晚会。众多新生为了展示自己的才艺，纷纷报名参加。
“重磅消息！”王佳丽走进宿舍兴高采烈地宣扬着
“你被学长追了？”
“院里举行新生迎接晚会，我们系新生要出五个节目。”
“我们报名参加去吧。”
“我不会跳舞呀？”
“现在的男人最喜欢老母猪爬树，只要会抖腿甩臀就能赢得所有男生们的尖叫。”
女生宿舍里艾妮和舍友们天南地北讨论着如何如何吸引男生的眼球。男生，喝！男人沉溺游戏中的样子比沉迷女色时候更可恶，沉溺于游戏中的男生各种尖叫、谩骂、厮杀、进退、成败、得失……你根本理解不料被种种表情元素装饰的男生会是什么样子，沉迷女色的男子单纯得只会意淫。
咚咚的敲门声让田杰心烦，“胖子，开开门。”
“你在门边你开一下了。”
“我快要胜利了。”
“我告急，我的队友被围攻了。”
咚咚的敲门声不停歇，“谁呀，真他妈的欠揍！”田杰很不情愿的站起来，打开门一看是欧阳雪雁、陈清菡、丁佳琦、刘梦梵。
“欧阳女神你怎么来了？”
“来逛逛男生宿舍，联络一下感情。”
“玩啥游戏呢？”陈清菡一进宿舍就盯着田杰的电脑屏幕。
“英雄联盟。”
“就知道干游戏。”陈清菡狠狠教训田杰一番。
“雨霖呢？”
“好像是约会去了？”
“臭小子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这是文艺部下发的通知。”
“文艺晚会！你看我有文艺细胞吗？”
“别叽叽歪歪的，你们宿舍出一个节目。”欧阳雪雁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忻城的深秋夜寒气袭人，王晓明手塞在牛仔裤袋里，一个人在校外街道上慢慢地走着，见一个个学长挑灯摆地摊，他的心里估摸着，同时也迷惑着。
他的心里清清楚楚明白，自己能够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来到一个大城市读书很不容易。在父母眼中他是金凤凰，从草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他的身上寄托着爸爸妈妈的期望。家境不算宽裕的爸爸妈妈每一天不知疲倦地劳作着供他和妹妹读书，他曾经打算随着村里的伙伴南下务工。是的，十七、八岁的他双肩显得很稚嫩，背负着行李和玩伴偷偷地坐上去县城的班车。最终，父亲连拖带拉把他带回家，结果一顿吊打。他又上学了，每一次看见父母双颊满挂的疲倦，王晓明心里很难受。王晓明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宿舍，见田杰和陈凯联机玩着游戏。
“雨霖还没有回来？”
“哎，今晚是怎么了，所有的人都找雨霖。”
“找我干什么？”谢雨霖突然出现在门口。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被那些饥渴的学姐轮了。”
“陈清菡没有好好犁你？”
“我和她和恋情早已名存实亡了。”
“怎么啦？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谢雨霖见王晓明双眼通红，关切地问道。
“没事，想到一个朋友。”
“欧阳送来的通知。”
“下个月中旬要举行迎新生晚会。”王晓明强忍着自己内心的疼痛，假装好奇的样子。
“雨霖我们可要报名参加哦。500年后终于轮到我上场了。被高考‘上’了无数遍，现在可以反客为主，以主人的姿态上场。”田杰幸灾乐祸地说道。
“高考对我而言就如青楼里的女子被老鸨逼着接客，没有一点行动上的自由，没有一点精神上的富足，只是被动的接受着一切。”
……
“你们容许我想一晚，看是否能拾起记忆中那些沉睡的艺术细胞再答复你们。”
距离晚会还有两个星期，早晨两节英语课后，又迎来一个昏昏噩噩的双休日。谢雨霖背起书包走出教室，他边走边想：这课还真他妈的没有味道，希望它永远结束永远死去！可是……不可能，太不可能！因为这一切像空中楼阁，今天飘出去，明天又真真实实地上演。
“雨霖你们宿舍准备表演什么节目，今天要上报节目名单。”
“我们……”电话铃声打断了谢雨霖和欧阳雪雁的对话，“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喂，艾妮有什么事？”
“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我们在湖边见面再说吧。”
“给谁打电话呢？”一边陈凯问道。
“艾妮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哪我们的事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
“靠！你是年老还是记忆被怪物吞噬啦？”
“喔，我记起啦，文艺晚会的事，晚上再说吧。”
欧阳雪雁看着谢雨霖远去的身影，内心如锥刺一般。
“欧阳女神你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作为雨霖的好哥们看着他往火焰里跳却无动于衷，我应该说你们冷漠无情还是软蛋。”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靠男人，丘比特的眼睛都亮了！”欧阳雪雁愤愤地走了。
王晓明看着欧阳雪雁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终于明白：每一天都能够见到欧阳雪雁的的笑脸是永远都无法兑现的渴求，谢雨霖是不可能回到欧阳雪雁身边。他怎么办，怎么办……王晓明在心中千百遍的问自己。
“晓明想什么呢？”
“雨霖太他妈的混蛋了。”
“是呀，为了爱情出卖他的铁哥们。”
王晓明回到宿舍里把书包书桌上一扔，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此刻唯有被子构筑的方寸世界里，王晓明那颗劳顿的心才得以舒缓片刻。
谢雨霖向湖边的石凳上望去见艾妮向他招手，他走上前笑呵呵地问道：“什么事，搞得哪么神秘？”
“我报名参加迎新晚会独唱，我想邀请你为我伴奏。”
“我已经报名参加唱歌了。”
“真是太不幸了，没有你的伴奏我的歌会变得干涸。”艾妮一脸的小委屈。
“骗你啦小笨蛋！”谢雨霖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的歌声里怎么会少了我的存在。”
“太好啦！”艾妮给谢雨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呀！”谢雨霖捏捏艾妮的鼻子。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练习吧，”艾妮喜笑颜开地说道。
“啊！听话，明天再开始。”
“好吧。”
“对不起！我有点事先走了。”谢雨霖站起来快速向宿舍楼走去。他边走边想：我怎么对舍说呢，我背叛了他们。或许不应该答应艾妮替她伴奏，可面对她总是拿不起拒绝的勇气。可是……上帝啊！朋友是拿来出卖的吗？
“你上哪儿去啦？今天是报名的截止日期哦，”陈凯说着用拳头在谢雨霖胸前推了一下。
“对不起，你们三个表演一个节目吧。”
“靠！等你一夜竟是这样的回答。怎么，一夜的时间没有把记忆中那些艺术细胞揪出来？”
“我答应艾妮为她伴奏了。”
“我们四个人也可以表演一个节目。”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为艾妮伴奏。”
“靠！重色轻友的混蛋。”
“我是个蛋，蛋（但）不混啊。”谢雨霖的话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好吧，你为艾妮伴奏，我们三个表演一个节目。”
“谢谢你们理解我的难处，”谢雨霖感激的回答道。
“谁叫我们是带把儿的好哥们呢，难不成泼妇骂街大骂一场。”
也许这就是男人，他们间的不乐只需要一个玩笑，或是一句略粗俗的语言就以将它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