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故事里的小黄花
江北乐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看上去像一只垂头丧气的金毛犬。
“喂，你干嘛？”陆荨俯下身子，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江北乐抬头，嘴角微微上扬，明明是刚刚偷笑完。
“靠哔——”陆荨气急败坏的上去就是一巴掌，把江北乐打翻在地。
江北乐捂着红肿的右脸，巴巴的坐着，给人一种耳朵随时会耷拉下来的错觉。
陆荨扭过头，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我说……”陆荨说，“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江北乐耷拉下手，说，“我说我去拯救世界了你信吗？”
“……滚”陆荨咒骂了他一句，气氛到没有显得那么尴尬了。
江北乐释然一笑，陆荨看着他，说：“笑什么笑，当初是谁说都不说一声就离开，明明……明明说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的……”
声音越说越小，江北乐听不清后来他说了什么，就问：“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陆荨气呼呼的站起来。
“呵……”江北乐也站起来，面对着他，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背上，他张开手臂，笑着说：“现在我正式宣布，我，江北乐，正式回来了！”
陆荨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想起见到他最后那一天……
放学的时间，其他的小孩都从幼儿园里跑出来扑进父母的怀里，这是陆荨和其他同届的小孩在幼儿园里待的最后一天，江北乐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在幼儿园里上学，他本来应该上小学，只能让院长来亲自教他，但听江北乐说，再过两个月，陆荨就能和江北乐一起去小学。
“小荨？”是幼儿园的阿姨，她走过来对陆荨说：“小乐让我转告你，他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为什么？”陆荨的书包耷拉下来一角。
“嗯……”阿姨想了一会儿，说，“好像是他的妈妈来了，现在正在院长的办公室呢……哎！你去哪？”
陆荨奔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书包的拉链开了也不管，任由书本随着他的奔跑一一散落在他的身后，妈妈？江北乐的妈妈回来了吗？气喘吁吁的跑到院长办公室，推开门。
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站在江北乐身边，院长坐在沙发上，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阿荨？”江北乐先开口。
那个女人看看自己的儿子，看看陆荨，说道：“你就是老陆的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吗？”说着，伸出画着红指甲的手摸向他的头。
陆荨一躲，避开了她的手，充满敌意地看着她。
“阿荨……”江北乐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就去找你玩，好不好？”语气好像是在哄一个任性的弟弟。
“……”陆荨抬头看他，第一次摆出认真的表情，“你说的！”
“我说的。”江北乐笑着说。
陆荨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往办公室看了一眼，就走了。
第二天，陆荨坐在爸爸的家门口，手上拿着冰棍。
江北乐没来，陆荨一直等到下雨也没来，他看了看乌蒙蒙的天空，把手中快融化的冰棍丢到雨中，关上铁门。
“对不起！”江北乐郑重的道歉吓了陆荨一跳，也打断了他的回忆。
“为，为什么？”
“这句话我憋了很久，果然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江北乐摸摸后脑勺。
“……”
“对了，跟我来吧，陆叔叔的东西我已经放在阁楼了，你要现在拿回去吗？”
“带我去看看吧。”
江北乐带着陆荨上了阁楼，阁楼看上去被很细心的打扫过，推开门，面前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空间，架子上陈列着的是陆荨父亲用过的参考书，还有一些未开封的颜料，用过的画具。墙边放着父亲的作品，用报纸包裹着，安静的躺在那里。
陆荨走到画架前，低着头站着。
“……”江北乐看着他，许久才说，“这些东西你分期来拿吧，太多了，我会给你整理好的。”
“……”陆荨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记忆中，他总是在一旁看着父亲，父亲只要一坐到画架前，整个人的四周都散发着光，偶尔抬头看着他，笑容总是那么温暖。
他一直以为父亲就是外星人，因为他可以画出别人看不到的景色，因为他可以散发阳光。
就像江北乐一样。
从江北乐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二毛已经上床睡觉了，陆荨到他房间看了一眼，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电脑桌上放着他拜托方明买的书，浅褐色的书面，只有一支绿色的羽毛图案，作者的名字在书封的右下角。
杂毛，作者的名字。
陆荨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时，就是被书的作者的名字吸引。
记忆中，他也曾叫一个人杂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