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勇气
瞒着春，欧阳和学生们完成了礼物的最后一笔点缀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接近黄昏。
“春不会不答应我吧……”欧阳搓着手，一脸紧张。
“好了好了……”莫奈抱着东西从他旁边走过，抱怨道：“老师你就别再念叨了，这都是第四十遍了……你就不能来帮帮忙？”
“我是真的很紧张……”是真的，他的腿一直在抖。
莫奈白了他一眼，摇摇头走到一边帮忙。
“对了！”欧阳突然想起来，“谁去把春带过来？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已经叫人去了……”苏小把一个大箱子放下，拍拍手说，“已经拜托陈君同学去了，老师你就不能靠谱点儿……”
【山庄】
“阿伯？”陈君一进院子就问在院子里扫地的老伯，“春姨在哪儿？”
扫地的老伯是个哑巴，听到她的问题只能咿咿呀呀的指手画脚，陈君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来回比划，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我在这儿。”二楼传来春的声音，春刚刚在忙着看账簿，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然后又听到扫地老伯的声音，就出门看看。
“哎你不是欧阳的学生？今天的课做完了？”春靠在二楼的木栏上问她。
陈君是个急性子的人，她觉得解释起来有点浪费时间，干脆一口气跑上二楼，拉起春就往外走，只说了一句：“春姨，出事儿了，你赶紧跟我去看看！”
春有点搞不清情况，她一边被陈君拉着手走，一边问：“出啥事儿了？后山着火了？”
陈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陆荨刚刚带小阿瑶和我们一起去后山，然后小阿瑶在湖边玩儿的时候就掉下去了，不过现在已经拉上来了……”
“什么？”春还没等陈君的话说完，挣开她的手，快步向前跑去，她今天没有穿旗袍，只穿了一件衬衫和长裙，跑在石板路上，裙摆向后飘去。
陈君被春的动作惊了一下，回过神：“哎——春姨，你等等我啊！”
“哈——切！”正在搬东西的陆荨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一旁的男生问他。
“可能是……”他吸了吸鼻子。
“来了来了！”方明从不远处跑过来，怀里抱了一个箱子。
众人围在一起，方明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哇哦——”众人惊讶道。
“这是我们工作室新研制的产品，今晚就看他的了。”方明拍了拍箱子，自信地说道。
然后把欧阳拉到一旁，搭着肩，拿出一张发票说：“老师，这是发票，请当面结清，你知道的，我们大学生创业很艰难的。”
欧阳已经听到自己的钱包在哭的声音了。
山里的夜来的很快，转眼间天就黑了，春跑在石板路上，她脱掉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她跑的很快，陈君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很快就到了后山的那片空地上，她沿着空地上的小路跑着，可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跑一步，小路两旁就会亮起一盏灯，这就是方明工作室的新产品。
她跑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开始慢下速度，一步一步地走着，灯一盏一盏地亮起，突然，她看见小阿瑶朝她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
她惊了一下，蹲下来，查看着小阿瑶，问：“你不是……有没有受伤啊？”
小阿瑶摇摇头，拉起她的手，带着他向前走，渐渐地，她们走到小路的尽头，欧阳穿着西装，站的直直的，手里捧着一把玫瑰，紧张的看着她走近。
“你？”春打量着他，突然噗嗤一笑，“干嘛？你穿西装的样子好蠢……”
欧阳挠挠后脑勺，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的说：“春，嫁给我！”
春愣了一会儿，说道：“你小子……不是认真的吧……”
“我就是认真的！”他坚定的说。
春看着他，摇摇头，说：“我们……不能……”
“为什么？”他急了。
“你说过的吧……你的家里人想让你找的是一个最合适你的人，我根本就不合适你。”
“怎么会不合适？”他问道，“我喜欢你，春也喜欢我吧？”
“你不懂的……”春摇摇头。
“艾玛，急死我了！”苏小想要从草丛里站起来，却被一旁的人拉了回来。
“别急别急！”莫奈安慰她，“老班会有办法的……”
欧阳怔了一会儿，说：“可是我……”
“可是什么？”春打断他，“你知道我比你大吧，大了整整三岁！我还有一个小不点儿，我还有一大庄子的事，你能喜欢我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反正你还可以趁着年轻再找一个，可我没有机会了，我这辈子爱过了，也懂了，你迟早也会离开我的吧，比我漂亮的人到处都是，你的前程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欧阳看到她的眼里闪着泪光，走过去，伸出手去帮她擦，她任性地拍开他的手，连同那把玫瑰花，一起打掉在地上。
“别再犯傻了？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春彻底地哭出来，她丈夫死的时候她没哭，独自撑起家业的时候她没哭，她原本以为三十岁之后的自己不会再有眼泪。
欧阳鼓起勇气，一把把春抱进怀里，抱得很紧，不敢放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我有什么办法？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了，什么狗屁前途，为了你我可以统统都不要！所以，别说那么多了，答应我。”
“你……”春啜泣着，拍打他的背，“放开我！”
“放开你你就跑了，我不放！”欧阳此时任性的像一个孩子。
“该死！”她骂了一声，“你他娘的不会是玩儿真的吧！”
“是……”
渐渐地，欧阳不再感觉到她在拍打自己的背，她的手慢慢放下来。
“那好……我答应你。”他这么说。
“真的？”
“嗯……”
欧阳兴奋的放开她，把地上的玫瑰捡起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地，傻傻地笑着：“春，答应我。”
春伸出手，欧阳给她带上戒指，把她抱紧在怀里：“太好了……太好了……”
春倚在他的怀里，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耶！”一大堆人从旁边的草丛里跳出来，阿瑶拍着手欢呼。
“嘭——啪——”天空中绽放起烟花，格外绚丽。
“奇怪……”一个女生说，“我们没有买烟花啊……”
陆荨想到了什么，往烟花的方向跑去。
江北乐站在一片空地上，烟花在他的身边飞上天绽放。
“江傻子？”陆荨跑到他的身边。
江北乐侧过头看他，不说话，把手上的一根燃着的烟火棒递给他，笑笑。
在火光的映射下，江北乐的脸色很苍白，眼底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你……去哪了？”陆荨问，“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不是刚刚好和你凑一对吗？”江北乐苍白一笑。
“少贫嘴……”
江北乐走近他，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小荨？”
“嗯？”
“烟花好看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