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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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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吻心塞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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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上还盘亘着她的气息,满屋的风烛晃得人恍惚,案上一枚歪倒的帅印,醒目又突兀,拧眉看着它的人,犹怔在她一句话中。

  稍顷,七爷一掀衣摆,回神般的追了出去,却不想,在听见院中一声惨叫的同时,长身猛的刹住。

  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她为何会半蹲在草坪中,但那样的背影,那样的姿势,尤其是她一边低头吐着,一边不断的攒袖擦着,无疑是想要拼命的抹去什么。

  素来濯清的双目顿时如风暴虐过,是安静的萧漠。

  长袍因他急切的奔出,还在风中摇摆,抬起的步子没有收回,亦不知如何再迈出,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一边离去,一边仍不停的抹着唇角,似还嫌不够干净。

  你就这样……厌恶本王?

  “旁人?宇文灏么?”

  一句话,穿心凿骨。

  “王爷请用茶!”

  今夜的南苑,透着一股难言的寂静,显得这娇声柔语越发的飘忽。

  案上文书卷宗早已拾摞整齐,唯那歪倒的帅印仍没有被扶起,而无声坐在案前的人,目光似有似无的裹着它,眉宇却深拧。

  地上正跪拜的女子衣襟低敞,颈下耸着一片诱人的雪光,正是来奉茶的婢女。

  她先前奉命来收拾碎茶盏,恰巧被刺史撞见,刺史询问了三言之后,又格外‘提点’了两语,是以,她上完茶之后并未离去,此刻,正屈膝跪在房中。

  这样明华如日月的男子,即便能做他通房亦是求之不得的。更何况刺史大人言下之意,这位王爷还尚未娶妃纳妾,若能被他带走做个宠姬甚至侧妃的话…

  婢女想着面色红臊,娇媚的垂下臻首,“王爷可要入寝,奴婢来侍奉您。”

  音色已酥到骨子里去了,然而座上人声息不闻,婢女微微抬首,却连他目中的余光也未寻着,遂又捏起了嗓音低哑道:“奴婢,还是处子之身。”

  语落,好半晌,仍旧没有回应。婢女索性壮胆起了身,摇着柳腰凑上前去。

  冷灰色的袍摆笔垂在云靴上方,座上人漠漠的扶额,颀长的身躯勾着俊挺的流线,就那么半靠着椅背,慵懒出几分别样的疏离与冷漠。

  还未触碰,光是这么看着,玉带蟒袍内,男子那隐隐精健肌腹的轮廓,已引人遐思。婢女咽了口津液,妖娆多姿的勾上修长的脖颈,另一只手,大胆的朝长袍下探去。

  “七……”

  ‘爷’字突兀的卡在喉头,那句‘奴婢给您’更未来及出口,有人终于让他知道,那两字放肆的称呼,不是从什么人的口中唤出,他都爱听的。

  婢女也终于知道,在长得好看的人作深沉状的时候,不要轻易去惹,尤其是长得好看,但心情十分不美丽的某位爷。

  又一道恐骇的惨叫声,从草坪连爬带滚的飘过,南苑的那一夜,注定不太平。

  夜色裹着一个身影,从披星戴月到曙色熹微。

  一夜风与雷的交加,光与电的错叠,直到九爷一觉黑甜的醒来,都没有怀疑过昨夜起了风暴,却在清晨推开房门,一个懒腰伸到一半,不由得又缩了回去。

  因为,九爷觉得,昨夜可能不止是风暴。

  院中的竹林,噢不,只剩竹笋了,还没来及长出来的那种。

  所有断裂处皆是齐刷刷的一刀切,整个草地像是被犁过一般,所有的草根也都是齐刷刷的一刀断,在这蔚为壮观的天灾罹难般的南苑正中央,一柄豁口斑裂的剑,以压倒性的姿势,直直的耸在那乱坟岗般的残枝与乱草中央。

  最是让九爷费解的是,院中所有漆黑涂墨的东西亦只有碎的更惨。他困惑中不禁慢慢的伸出了脖子,探了眼房上那黑漆漆的砖瓦。

  喔,还在!暗自舒了口气,他将目光颤颤的转向了隔壁仍旧紧闭的房门,难道昨夜不是翻云覆雨,是狂风暴雨?

  清晨,碗上苦涩的热气散尽,发怔的人已坐了一宿,一动未动。

  一口未喝,却熏了一身的药味,竟说不出是哪里苦?

  眉翎以为不会再有了,一份都不会再有,但眼前依旧是两碗药,军医亲自熬好送来的药,一碗浑黄,一碗棕黑,一个为了她旧伤,一个为给她预防。

  不知是被这药气熏腾的还是…,目中竟有些潮湿,许久没有人这样待过她了,可她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盗用帅印临摹手谕一旦被发现,那人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是没想过,却依旧动了心念,就因为她觉得他身份尊贵,这些对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待你好,虽不知缘由,但不该理所当然。

  手不经意的又抬去唇上,刺刺的痛,竟叫人眷恋起那突如其来的,莫名又温柔的厮磨。

  “嘶!”指尖划过几道拉长的腥红时,眉翎咬牙吞了一声,其实何止是指头,若仔细看去,原本的樱唇尽是破裂的血痕。

  昨晚,那样慌不择路的跑出来,她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眼前抓瞎般一黑,和满地的泥石来了个激吻。不知吐了多少泥水,到现在磕破的唇,仍旧火辣辣的痛。

  真是咎由自取!

  眉翎自嘲的抹去时不时渗出的血,起身走出,“墨玉,那披风可晾干了?”

  “小姐,你昨晚回来洗了一夜……”

  墨玉话未说完,惆怅的望着已接过披风离去的人,洗了一夜,等了一宿,这人从昨晚一脸土灰的回来,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那事就忘了吧,只当没遇见过这位贵人,路该怎么走,我们不还是要继续走?”

  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与她听的,然而眉翎此刻亦不知道为何,只记得墨玉那句话,‘再不去来不及了,一旦回京就没机会了’莫名的觉得昨晚那句对不起是该说的,今日再不去说,确是没机会了。

  这一路走的不比昨晚轻松,怀里抱着的披风早已叠的不能更整齐,还给他,先道个谢,再道个歉,明日就要走了,再道个别,以后,确实没机会了……

  南苑,最大的一间厢房门,此刻依旧紧闭,却在她手刚扣上就打开了。

  眉目刚毅,面色沉凝,门前立着的男子,一身的黑衣劲装倒与昨晚那人有些相像,但身材明显魁壮许多。

  “爷在歇息,不见客!”

  未待眉翎开口,一句话回绝的干脆利索。男子装束不似刺史府的侍卫,既唤那人爷,想来应是那人的护卫。

  房门在男子手中半开半掩,屋内光线并不明晰,似乎来的又不是时候,眉翎涩然几许,低头将怀中披风的衣角也抹平之后,双手递出,“劳驾阁下把这衣物还给七爷,就说,就说……”

  男子目光微动,不知从哪里飞速的转过,既未接手,亦不置可否,话语仍旧直接简明,“爷午后会起榻!”

  说罢,他将目光晾在递来的披风上,不拒也不接。

  须臾,门阖上后,房内只闻他恭敬的声音,“爷,她走了!”

  “嗯!”

  良久,案前传来了低低的一声,笔下锋墨凌厉潇洒,却从知她迈进南苑起,顿下的笔毫,在纸上洇开一层又一层浓墨,如他浓黑的眼底。

  帅印似被遗忘的瘫倒在案角,那鲜红的玺印,他曾不顾一切的为她用过一次,而从昨夜起他就未曾碰过,有低缓的轻嗤逸过,不知嘲讽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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