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眼泪傲慢
昏昏沉沉的一夜,那是美好而惊险的梦,他无数次笑着、无数次哭着、无数次呼喊着、无数次的沉默着。
猛然之间,神棍从梦中醒来,其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同时也湿透了那红色的婚服。
他松开了紧紧抱着天雪的双手,神沙教宗的外面已经有了人们忙碌的声响和鸡的清鸣。
那涂抹在脸上的胭脂和水粉在汗水的洗礼中已经花了妆,她熟睡着——但在熟睡中,她撅着自己高傲的嘴巴像是在述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轻微的响动配合晨曦地明亮在红色如囍的房间中出现,那异常警觉的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轻微的蹙动着精心描画的杨柳眉。
“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演戏?”神棍知道她醒了,他不适合也不能隐藏自己心中的所想看着她洁白且有汗痕的脸问了出来:“戏弄一个人是不是很好玩?”
想要装睡的一个人,那另一个人自然是叫不醒的!此时天雪装作熟睡的模样用已经有些凌乱的青丝面对着他,而在另一面她却流着眼泪笑了出来。
“和一个你不喜欢或者说很讨厌的人……”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咆哮,而是很平静的说着:“睡在一起,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明洞的双眸轻轻的闭上了,那从眼角流淌出来的泪水染在了红色的被褥上,而被褥很快把晶莹吸食了——让人分不清它到底融入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因为汗水和泪水都是咸咸的味道。
神棍看着一眼那湿透了红色婚服不在说话,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又被关闭了起来。
“教主,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作为神沙之流、作为齐国丞相的王宏自然是皇室最好的送婚人,他已经早早守在所谓婚房的门前。
“送她回去齐国皇宫!”他冰冷的打断了王宏满是祝福的话语。
“按照世俗礼仪:女人出嫁,三天回门!”王宏难为情的说着:“她可是齐国公主……恐怕这样做会引起世人的非议!”
“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他愤怒的看着王宏说着:“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样做很令人恶心吗?!”
“演?”王宏吃惊的看着他,他的语气流露出来的不是谎言被戳穿的尴尬,而是自然而然的疑惑:“什么演?虽然你同意婚约让我们感到有些意外,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如果不是你们逼迫她,那个女人为什么什么都没做?!”神棍责问着王宏,他的声音自然也响亮了许多。
“除了你逼迫过她,齐国皇族没有逼迫过她一定要嫁给你!”说完之后王宏陷入了沉思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是啊!为什么直到婚礼结束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神沙教宗的呢?!”神棍凝视着他问了出来:“你可是齐国丞相……”
“神沙之流不会那样龌蹉……我们体会过痛苦——绝对不会把痛苦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听到他质问着神沙教宗,王宏说话的语气带着火药的味道:“除了你这个教主逼迫过天雪公主,我可以用性命担保——神沙之流没人会做出那样令人恶心的事!”
神棍沉默了!他回想着婚礼前夕的一切——是的!除了自己那时有些愤怒而失去理智的逼迫外……天胡没有站出来说:女儿,你必须嫁给他!王宏没有站出来说:公主,你必须嫁给他!天勤没有站出来说:皇姐,你一定要嫁给他!煌风没有站出来说:侄女,你一定得嫁给他!
那时天胡他们只是默默地在看着争执,而在争执之中他们从来没有用眼神责备任何人或者用眼神告诉任何人该怎么做。
直到争执临近尾声,直到天雪气愤的说:我要嫁给你,你敢娶我吗?
直到争执正真结束,直到神棍愤怒的说:你敢嫁给我,你看我敢不敢娶?
最后走的时候——天雪挑衅的笑着,在笑眼中他看到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和自信而高傲的嘲讽。
最后离开的时刻——神棍接受了笑容,在内心中他清楚这场婚姻只是一个人黑暗和高傲的展现。
难道那是自己太敏感了?难道那是自己太戒备了?难道她真的想要嫁给我?难道她只是故意那样做的?回想着初次见到那张脸、回想着初次见到那双瞳……回想着那张脸毫不顾忌的流露出的鄙视、回想着那双瞳不加掩饰的透着的厌恶……神棍否定自己的怀疑,他知道脸的表情可以骗人,但双瞳却不能掩饰内心的独白。
突然在沉静中,新婚的门轻轻的被打开,天雪仍旧穿着的是湿透了的红色婚服,那洁白且有痕迹的脸让人不清楚那是泪水留下的印记还是汗水留下的证据。
“夫君,你们大清早的在说什么?”凌乱的发丝且有几根自然而然的垂落在脸孔前,她凝视着神棍的眼睛问了出来。
虽然是微笑着,但笑容是那样的生硬、虽然在极力的掩饰着,但双瞳是那样的违心……那王宏并没有看出来微笑是不同寻常的,但神棍见过玉溪楼中她由衷的笑脸;王宏并没感受到那双瞳的压抑,但他却深深的知道那双瞳想要掩饰住的一切。
“跟着王宏回齐国皇宫吧!”神棍移开自己的目光看着神沙教宗忙碌的人们说着,此时他没有在问也不想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而今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夫君,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天雪没有因为他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讶,但她知道一个新婚的男人说出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没有,是我错了!”神棍没有犹豫的说着,虽然不知道是那里出现了变故,但他却毫不避讳承担着自己该承担的结果。
那压抑的双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释放了原本独有的高傲和鄙视,而天雪生硬的笑容也变得由衷了起来。
“你真的错了吗?”之前柔和的语气殆尽在曾经温柔的模样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意和傲慢:“能和我说说你错在哪里了吗?”
神棍转头看着天雪双瞳,此时他看到的是如玉溪楼时的鄙视和傲慢、是皇宫争吵时不失理智的得意和黑暗。
“真没劲,原本以为我还要在装几天贤妻模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后悔、自责了!”天雪洁白的手把那已经盘起来象征着人妻的发揪松了开嘲讽着:“村夫永远都是村夫——就算你是神沙之主又能怎么样?你还是改不掉那种令人恶心的味道!”
剧情改变的是如此的突兀,王宏站在原地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天雪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休夫?”此时神棍的喘息声变得不均匀起来,他凝视着那还没有脱下来的红色婚服似乎明白一切。
“对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天雪装作一脸吃惊的模样,但是那得意且不加掩饰的话语已经出卖她的表情:“你怎么可以这样聪明啊?!”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说着:“只要……”
“这由不得你吧?丞相,他都说自己错了——如果按照世俗的礼仪我是可以……!”天雪早已设想到丞相王宏会来送婚。
“这里不是齐国皇宫、这里神沙教宗!”他打断了天雪的话用低沉的声音对着王宏说着:“由不得的是你!我说我自己错了吗?”
在神棍和天雪共同的目光直视下,王宏没有选择沉默,他看了看神棍一眼说道:“教主,你刚才的确说——你错了!”
天雪得意的笑出了声,王宏则是没有在任何的话,因为他直到此时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当讨厌的情绪积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它会变成由衷的憎恨;当憎恨无可奈何的时候,它会演化成失去理智的报复。
“你去起草休夫书!”神棍的表情似乎平静了下来,他指着王宏说着:“以神沙之主命令你!”
王宏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听到如此不想和神沙教宗有任何关系的教主会说出这样的话。
突然之间,天雪得意之色消逝不见,因为她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顺利的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快去,你没听见吗?!”他语气中命令比上一次加重了许多。
随后王宏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而此时天雪却失去所有的得意和嘲讽,她像个陌生人一样——不,就是陌生人一样的看着面前这个不熟悉的人。
“你是否已经满意?”神棍看着天雪很认真的说着:“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话,你不妨在提出来我都会答应你的!”
“你……”天雪哑了哑口,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心中的残留的最后一点所谓的期望和信念被这句话完全摧毁了。
沉浸着,天雪看着他目光流露出来的平静如水的情绪久久的沉浸着——当沉浸到无可沉浸之时,它就会如火山一样冲破遏制岩浆的火山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