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罗萨爷爷
几乎就在花斑猫到达我们身后的同一时间,门开了,一只老态龙钟的猫出现在门后。为了不让花斑猫接近我,看到我的脸,小白一直挡在我身后,禁止我回头。
我对屋内的老猫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问好,老猫连忙让我进入屋内。随即,它堵在门口对花斑猫说道:“哎呦,点子啊,你怎么又喝得醉醺醺的啊!”
这只叫“点子”的花斑猫打了个酒嗝儿,愤愤不平说道:“哎呀,我的罗萨老哥啊,我差点被士兵打得走不动路了,我气啊!”
罗萨爷爷和蔼的笑了笑,“怎么了,你又犯什么事儿了?”
点子瞪了小白一眼,因为小白担心花斑猫冲进来伤害我和罗萨,一直用胳膊阻拦着点子。此时,点子连声哀叹得说:“这回我可是做好事儿,立大功啊!我看见木可了!我跟国王说,可是士兵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木可,国王可生气了,我只好改口说我可能看错了,谁知国王更生气了,让士兵把我狠狠打了一顿……”
我心里忍不住想:你活该!虽然我不知道木可是谁,但是我觉得这只叫“点子”的猫真讨厌!我今天来到这儿几次三番担惊受怕,都是因为你这只猫!
我看到小白捏了捏拳头,罗萨爷爷皱了皱眉,他握着小白的胳膊,让他进屋。罗萨爷爷拍了拍点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何必趟这浑水呢?”
“重金悬赏啊!”点子浑浊的眼睛里立刻闪着光,“要是帮国王抓住木可,我就有吃不完的鲜鱼了。”
罗萨爷爷重重在点子肩膀拍了一下,“糊涂!木可要是被右加抓住,咱们猫境就离末日不远了。再说,木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何必造谣生事呢?”
“不是造谣。”点子十分认真地摆摆手,显得十分滑稽,他凑近罗萨的耳边笃定地说:“我真的看见了,那毛发、身形、模样,都和沐雪王后一模一样,不是木可还能是谁!”
“唉。”罗萨爷爷叹了口气,“你啊,是非不分呐!”
点子摇头晃脑地笑了笑,“老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谁当国王不是当呢?反正这王位不会是我点子的,我永远只是个平民,何不为自己谋点好处呢!”
罗萨爷爷有点生气地摇了摇头,费口舌没用,只好打发他走了。谁知点子却没有走的意思,提脚准备进屋。
小白立刻挡在门口,点子耍无赖地横冲直撞,“怎么的,你谁啊?”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小白,又问了一遍,“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罗萨爷爷拦在两人中间,对点子说:“这是我一个老朋友,有些日子没来了,你可能不认识。”
点子狐疑地“哦”了一声,“对了,还有刚才进去的那个人,好像没有面具吧?”说完,点子又向屋内冲。
罗萨爷爷急得额角渗出了汗珠,他摆出老者的态势,愠怒地推了点子一把,“你干嘛呢?想在我门口寻衅滋事是不是?我说了,这都是我的老朋友,难得来一趟看看我这老骨头,你想干嘛?人家女人类头一次看见你这样酒气熏熏、肥头肥脑的臭猫,本来就害怕,你非得吓吓人家是不是?”
点子见罗萨爷爷生气,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
罗萨爷爷缓了缓,语重心长地说:“马上路灯就亮了,别的猫高高兴兴地出来玩了,我这老骨头连晚饭都没做好。你啊,找个小酒馆吃点咸鱼,好好醒醒酒吧!”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些金币,塞到点子手上。
点子尽管有些不高兴,但是掂了掂金币的重量,还是满足地走了。
罗萨爷爷长长地松了口气,见周围没有猫看见这出闹剧,才放心地关门进屋了。
小白对罗萨爷爷鞠了一躬,“谢谢您,罗萨爷爷。要是没有你帮我们解围,我们今晚就麻烦了。”
“嗨,没事。”罗萨爷爷爽朗地挥挥手,“那个无赖啊,谁遇上谁倒霉。”他看了看我,问道:“这个女娃娃是……”
“她是人,不小心闯进了猫境。”小白解释道:“但是她没有恶意的,现在我们不好出城,想请罗萨爷爷给她做一张面具。”
“这样啊。”罗萨爷爷端详着我的脸,“是该有一张面具。”说完,他转身走进一间小屋,打开灯。我看到墙壁上挂了很多面具,有精致细腻的成品,也有没有上色和调型的半成品,罗萨爷爷取下其中一个涂完了大部分色块的面具,拿起笔描绘细节的纹路和花式,“稍等一小儿,马上就好。”
小白点了点头,又说:“罗萨爷爷,您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您先吃饭,吃完再忙。”
罗萨爷爷笑了笑,“我啊,是骗那个无赖的,我已经吃过了。倒是你们还饿着肚子吧?我那架子上还有两只烤鱼,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吃了吧!”
我和小白再三推辞,但是肚子里的咕咕叫声出卖了我们,在罗萨爷爷的盛情邀请下,我们坐在餐桌上开动了。其实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才想起来我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一直熬到现在夜深。这烤鱼真是美味,我这辈子从不知道,鱼可以这么好吃。
罗萨爷爷一边画面具一边搭话,“这猫境,恐怕以后很难太平了。”
我想起今天的惊险遭遇,有几分懂罗萨爷爷的话,但又似乎不是很懂。那个木可是谁?为什么要抓他?点子告发了木可,为什么反而被罗萨爷爷训斥呢?我正想抛出这一系列问题,便看到对面小白严肃的表情,他已经放下了手中未吃完的鱼,认真思考着什么。
“为什么呀?”我的好奇心就像脱缰的野马,是拽不回来的。
罗萨爷爷笑了笑,“右加当年篡位当了国王,还杀了老国王,将王后困在了厸厸峰,如今老国王的儿子木可回来了,他一定会报仇的。猫境,恐怕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不会的。”小白望向罗萨爷爷,“木可就算回来,也不会连累平民猫们。更何况,那只是点子捕风捉影的一面之词,木可不可能还活着。”
“如果察觉到木可还活着,右加就算掘地三尺、不惜草菅猫命也会把他找出来。而且首先丧命的,就会是厸厸峰的老王后沐雪和陪伴她的侍从亲信们。”罗萨爷爷走出小房间,将手上的猫脸面具递给我,说:“戴上试试。”
我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太佩服罗萨爷爷灵巧的猫爪了,这张猫脸面具简直栩栩如生,好像真的在呼吸一样。戴上之后,脸部没有任何不适感,看东西也很清楚,真是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品!
我高兴地向罗萨爷爷道谢。摘下面具再仔细看,觉得似曾相识。我瞄了一眼小白的面具,发现除了我的多一个蝴蝶结、他的眉目更凌厉之外,两张面具简直太相像了。
罗萨爷爷笑呵呵地说:“这叫‘情侣面具’吧,你们人类世界不是很流行这个么,我也学学。”
我顿时感到脸上一阵发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白目光躲闪地扭头看向了窗外。不知何时路灯已经亮了,屋外传来老女老少的嬉笑声,热闹而欢快。
罗萨爷爷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重要事情,他疲累得坐在椅子上说道:“夜灯亮了,你们也该走了。有缘再见吧!”
说完,他靠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睡着了。